捧殺。
這樣的詞用在樸小菱身上，多少會顯得有點奇怪。把一個人捧到高處，然後再讓她跌落，摔得分身脆骨。
這麼迂回的方式，對付陳駿逸這種人還行，他自尊心強，有自己的底線，堅決不讓人碰觸。很多時候他寧願吃虧，都不肯服軟的。但是捧殺用在樸小菱身上……就顯得不倫不類了。
樸小菱從來不是那種自滿的人，她性子雖然倔強，但這幾年被念念磨礪出溫和柔軟的部分出來。再說她向來是比較注重實際的人，所謂麵子自尊之類的事情，並不如吃飽穿暖來得重要。即使她有一天登上高位，也不一定能摔得很慘。
摔下來也無所謂，她有自己的平衡方式，會痛苦一陣子。但過了這一段時間，那就會好起來了。她會拍拍身上的灰，然後重新來過。
什麼苦難沒有經曆過了？樸小菱自認，沒有什麼事情能打倒她了。包括一次失敗。
顧承宣也覺得奇怪，背後的那個人，腦子有病才會想出這種方法。用捧殺的手段來對付樸小菱，還不如直接到幼兒園綁架了慕生。這個才是樸小菱的軟肋，隻要掌握了慕生，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
對方的智商也就這個樣子了。還想玩兒心理戰術，差太遠。
顧承宣示意樸小菱先不用驚訝，讓夢夢繼續說下去。
夢夢：“捧殺這個詞，陳駿逸和我都覺得太陰險惡毒。當時我跟陳駿逸說過，對一個陌生人做這樣的事情，會不會遭報應。他不信天命，不信輪回，隻管去做。沒想到……”
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了。
夢夢頓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話題又偏離主線了，歎了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
以前不會講話的時候並不覺得有多寂寥。即使能夠發聲，她也隻是想和陳俊毅說說話，至於這世界上的其他人，她完全沒有想法。那些人的麵孔都那麼陌生，看著自己的目光都是充滿了打量和猜疑的。
沒有誰會用平靜而正常的目光來看自己。包括樸小菱，她在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時候，同樣充滿了震驚和驚嚇。她大概從來沒有見過自己這種模樣的人。
倒是顧承宣，他的表現還算鎮定。就像是沒看到自己的臉一樣。夢夢不知道他是沉穩，能夠把自己的情緒藏得很好，還是他這個人太過冷漠，根本不關注別人的缺陷。
不管怎麼說，就憑著他當時的反應，夢夢內心其實是挺感激的。很多年沒有人會用這麼平靜的態度對待自己了。在陳俊逸之後，顧承宣的第一個。
夢夢想勾出一個自嘲的笑，但是太久沒有笑過，她已經不知道該怎樣用表情去表達自己的心情了。夢夢的嘴角僵硬起來，半天才低聲說道：“我太囉嗦了。”
以前並不想說話，不想和別人溝通。現在能夠發聲了，就變得像是祥林嫂一樣的人，不自覺就會嘮叨起來，訴說自己的那些苦難。
這種行為實在是太蠢了。
誰會對這些事情感興趣呢？旁人最多也隻是同情，之後就轉眼忘記。自己是想要同情嗎？並不！我完全不想要這樣的施舍和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