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奚銳利的尷尬(1 / 3)

性格上有再大的差別,但骨子裏的東西,奚銳利和顧承宣是差不多的。他們都是世家中成長的少爺,是高高在上的,受人追捧,長大後受人尊重。即使是奚銳利,平日裏再好相處,也不自覺就是孤高的。

他覺得自己道歉了,已經很艱難地說出了那些話,張開口來表達自己的歉意。這已經是放低姿態了,連自己的底線和習慣都一並扔了出去,再也不要了。

也不會去撿回來。

這還不夠嗎?我奚銳利什麼時候做到過這樣的事情?我什麼時候對一個女人這麼好過!?有哪個女人能讓我如此耐著性子,一次又一次地試探嗎?從來沒有!樸小菱你是第一個,你是唯一一個會讓我這麼抓狂的女人!你是第一個讓我生出執念的女人!

但是在樸小菱眼中看來,他的道歉,完全就是挑釁。說什麼不是故意的?難道他是失手才害我受傷?一不小心才會讓我流血?

長達十幾分鍾的過程,他可真是“不小心”啊!耍賴也不是這樣耍的!睜著眼說瞎話,把我當傻子來騙嗎?真是可笑至極!

他那種心態,其實剖析總結下來,中心思想就是“我把你看得這麼重要”,“所以你就要感激我”。

呸!

鬼才會感激呢!重要不重要,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就因為你覺得我重要,我就要被人傷害?我就要忍氣吞聲忍下來那些痛苦??你覺得你對我好,我就要感恩戴德了!?

樸小菱簡直想回他三個字:神經病!

樸小菱:“你要是說這個的話,我們沒有必要繼續交談下去。就這樣吧。”

奚銳利也著急了:“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樸小菱抬起下巴,看著奚銳利:“那好。現在給我一把刀子。”

“幹嘛?”

“讓我捅你一刀,然後我再向你道歉,你會原諒我嗎?”

奚銳利當然給不出回應了。他到底還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在X城這種文化背景氛圍的環境中成長,性格中自我的成分更多。

羽嘉言是能完全把自己丟開,為了達到目的,他什麼都能忍受,什麼都可以嚐試。哪怕是有人要拿刀子對向他,如果這是必要的,他會一聲不吭,就任憑刀子紮進自己的身體。

顧承宣的話,他嚴重從來沒有違背。紛爭的時候,他會用最霸道的方式,甚至用強製性的手段,解決掉紛爭。用刀子對向他?不可能,他會折斷那把刀子的。

奚銳利這個人就很尷尬了,他沒有顧承宣的手段,沒辦法做到絕對強勢,杜絕一切矛盾的發生。同時,他也不會像羽嘉言那樣,放棄自己的真實感受,去承受那些尖銳的矛盾。

所以,他無話可說。

樸小菱提醒:“如果可以的話,給我一把刀子。如果你覺得你忍受不了那個疼痛,那我們就沒什麼話好說的了。請你放手,我要休息了。”

奚銳利也算是擅長言辭的人,結果在樸小菱這麼繞來繞去的時候,完全找不到突破的攻擊點。她說的好像有哪裏不對,但是自己找不到,隻能任由著她說下去。

奚銳利隻好拿出老本行——耍賴。既然說不過,那就用“紳士”的方式對待她好了。反正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經很糟糕了,她不肯原諒我,我已經是黑的了。

那不介意,再繼續黑下去。

奚銳利手腕用力,直接把門給推開了。之前他們保持僵持狀態,門隻是半掩著,露出一個較大的縫隙。這個時間裏,他們一直是隔著這個縫隙說話的。現在,奚銳利真得忍耐不了了。

他覺得自己還挺委屈的。

自己對樸小菱這個姑娘是真得很認真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一眼。她和那些鶯鶯燕燕的姑娘完全不同,奚銳利是想和她一輩子都在一起,從來再也不會分開的。

難道她就感受不到嗎?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嗎?她怎麼能保持這種若無其事的態度,把抵觸和厭煩表現得這麼明顯!

她沒有心嗎?

奚銳利越想越覺得心裏窩火。那是一把邪火,橫衝直撞之後,一直燒到他的腦子裏,整個人都跟著變得特別衝動。他想進去,想和她呆在一起,想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好像……上次就是這樣子的!在自己用那個鐵環卡住樸小菱的手臂的時候,自己就是這種心情。很衝動,迫切地想要做出一些表示,即使那種宣泄是負麵的,那也沒關係。

我的胸膛快要爆炸了,我不能再忍下去。再忍下去,我會壞掉的!我一定要發泄出來!

對,和上次一模一樣。不是被邪魔入侵了,是我自己,是真實的我!

是藏在身體內,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我自己的心魔。

奚銳利想要得到救贖,她想在樸小菱身上找到,自己這一生所能借到的一個依傍。他在奚家生活這麼多年,一直如同一個浮萍一樣,飄飄蕩蕩,做一個浪蕩的公子哥。

直到此刻,他才想要穩定下來。

這是種帶了魔力的感覺,像是見到樸小菱就會被激發出來,然後,自己會失控。奚銳利知道,自己是失控了,但是這種失控的感覺很美妙,他完全不想主動去停止這一舉動。

這是好的。這能讓自己爽快。

就是抱著這個目的,奚銳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樸小菱推倒在地板上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樸小菱在叫些什麼。他隻能看到樸小菱的那張臉,在自己眼前晃動。

那張秀麗又完美的臉龐,和四年前相比,不太一眼了。奚銳利還能回想起來,在那個無人居住的荒原之上,隻有那一棟孤零零的房子。沒有其他人,樸小菱隻能呆在那裏。

等著自己前去。

她的世界變得如此簡單,她隻能在日出日落的重複之中,等著自己。

那個時候的奚銳利,是被需要的。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但是自己放過了那樣的一個機會。是自己,親手放棄了那樣的機會。自己本該能成為樸小菱的唯一,成為她世界中的全部,除了自己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

但是時光過去了,再也沒回不到那個時候。眼前的樸小菱,變得成熟了。她的眉眼之間,都帶上了女人的嫵媚和豐韻,清純之餘,再也掩飾不了時光的痕跡。物是人非,過去的,永遠回不來。

奚銳利在這瞬間明白了,自己的執念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就是從四年前,自己放手的那一刻。樸小菱要走,比約定的時間提早了很多很多。他想問,但是最終選擇給樸小菱自由。他沒有攔下來,沒有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是有些不舍,但是奚銳利一直以為,樸小菱也不過是眾多女人中間的一個,沒什麼特別的。

放了這個,還會有其他的女人。

但直到樸小菱徹底消失,連他自己都沒找不到她的蹤跡的時候,奚銳利才終於明白。樸小菱和那些女人是不一樣的。她是特殊的,是唯一的存在。

這份懊悔,一直醞釀到現在,再也沒辦法隱藏了。

我就是想讓她留在我身邊。我隻想要這個人,換做是誰都不行。

奚銳利的心,在這一刻被這個念頭給蒙蔽了。他想做些什麼,做些能證明自己這個念頭的行動,讓樸小菱能感受到自己的懊悔。

他想讓樸小菱知道,自己是真地喜歡她,自己的心,也就隻能這樣來表達了。

沒辦法,我實在是太憋悶了。我沒有其他辦法。樸小菱會理解我的,一定會的。

侵犯是以一聲巨響結束的。樸小菱的掙紮和尖叫都在瞬間停止,奚銳利的動作也卡住了,像是機器的關節生了鏽,沒辦法運作下去。

然後,躺在地上的樸小菱感到有溫熱的液體從上方滴下來,落在她的唇邊。腥,刺鼻。

時間都靜止了,沒有聲音,沒有動作。

直到奚銳利翻了個白眼,渾身癱軟地摔了下來,砸在下方的樸小菱身上。地上都是碎片,灑落在玄關的櫃子下。樸小菱抬手,把嘴角的液體抹了下來,拿到眼前看了一眼。

血……

尖叫聲從喉嚨間溢出來。樸小菱手腳並用,想爬起來,想把奚銳利推開。可是他已經完全陷入昏迷了,死沉死沉的,樸小菱根本推不動。

血液還在往下流淌,從最開始的一滴一滴,最後變成水龍頭似的流,全都灑在樸小菱的臉上。腥臭的味道將她包圍起來,樸小菱嚇死了。越害怕手腳越軟,躺在地板和昏迷的奚銳利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是誰……是誰下的手?

這裏,這間房有誰?莫森在隔壁,一直沒有出來,想必是被奚銳利用了什麼手段,困在房間裏了。除此之外,那就隻剩下……

念念!!!

樸小菱叫了一聲:“念念!你在嗎!?!”

沒有回應。

怎麼會沒有回應!?樸小菱原本想時候不要害怕,媽媽馬上就過來了,但是房間裏空空蕩蕩,完全沒有回應。

門是開著的,難道他跑出去了!?!

樸小菱心下一慌,拚了命把奚銳利給推開,從中間的縫隙中擠出來。她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低頭看了一眼奚銳利。他的後腦被瓷瓶給打破了,還在往外冒血。他整個人已經沒有意識了,癱軟地躺在地上。

會不會出人命……

顧不上了!

“念念!!?你聽到了就回答媽媽!不要跟我躲迷藏!念念!”

樸小菱衝著空曠的房間叫了兩聲,沒有回應,她把每個房間都看了一遍,確實沒有見到念念的影子。房門還是大開著的,樸小菱覺得世界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再往外一步,整個就會坍塌掉。

樸小菱跑去找電話,撥了大堂值班室的電話,幾乎是吼叫地說道:“我孩子不見了!現在還來得及!你們守住門好嗎?不要讓人進出!我馬上就下去!”

工作人員被她的聲音刺激得有點茫然,但也知道事態緊急,忙跟著說道:“小姐,請您不要著急,可以具體說一下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