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樓中密談?

他不由想起日間瑞王曾提起要借接風宴談些要事,難道說得就是密會柳青函一事?

緊跟柳青函身後,許臻與周繼明也走了出來,這便更肯定今夜這幾人所談之事有關西南戰局,也必牽扯到之後幾月的京中局勢。

隻是他想不通,殿下又何必委屈自己與柳青函這樣的人物相交?

手上傳來溫熱的觸♪感,張冀長回過頭,正對上簡潼關切的目光。簡潼知他素來對柳青函抱有敵意,忙抓住他的手,安撫他。

張冀長露出一個微笑,讓他放心,接著轉過頭去繼續看。小樓下幾人似是已經談完,各自去廂房中休息,因天色已晚,柳青函也留宿樓中。樓主陪著他們走去廂房,自己便朝前廳走去,招呼仍在大廳中的眾人安歇。

待幾人各自走後,張冀長四下看了看,確信沒人,這才拉著簡潼偷偷摸進小樓中。

進了樓中,隻見一樓隻是些尋常客房,並無什麼特別之處,二人未多做停留,便順著樓梯上了二樓。上了樓,張冀長有是一番查探,均無什麼異常,最後便隻剩武楊臥房。

二人溜進主人臥房,隻見房中布置頗為雅致,因眾人剛剛離去,燭火仍燃著。張冀長四處查看著,最後將目光停留在靠裏麵牆的書架上。

書架上滿滿地擺著書籍,而吸引張冀長目光的卻是書架底部隱隱有些磨損。他走進前去,摸索片刻,最後終於探得機關所在,一扣機括,書架徑自移動了半分。

他心中暗喜,與簡潼一起動手將書架推開幾尺,便露出後麵牆壁上的一道暗門。

張冀長心髒劇烈跳動著,與簡潼對視一眼,隻見他目光中也流露出激動神色。

贇沛閣的秘密就在這暗門裏麵了。簡潼的出走,簡漓的失蹤,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在這道門裏了。

張冀長喉頭吞咽著,腦中突然閃現出一個人影。

那人十年前進了皇宮,身世不明,三年前又手刃前任太監總管,取而代之。

張冀長不知道自己為何想起他來。腦中一時紛紛擾擾,糾纏不清。在這種時候,為何會想起那人來?張冀長並不清楚。但是那個人瘦削挺直的背影就是這樣鑽進腦中,揮之不去。

張冀長不由苦笑,自己這是……中邪了吧。

隨即收斂心神,與簡潼對視一眼,跨進了門中。

門後是一間暗室。張冀長手持燭台,照亮了室中。隻見暗室裏立著幾個大大的架子,架子上分門別類地擺著些書冊。

張冀長心中難抑激動,舉高燭台照著離自己最近的架子,隻見架子上方刻著些字樣——“貝”。

細看架子中,分著許多小格子,上麵掛著些小木牌,銘刻著些名字。

二人對視一眼,知道自己麵前的,是贇沛閣最機密的資料。

平複下激蕩的心神,他們繼續鄉裏走去,終於停在頂端刻著“武”字的架子前。

張冀長舉著燭台的手都有些顫唞,沿著架子一一看去,終於停在一個格子前。

那格子上掛著個木牌,上麵書著三個小字:張冀長。

張冀長伸手拿出格子中的書冊,翻開。

張冀長,乾興九年七月十三入閣,時年一十二歲。體格勻稱,健而有力,分屬武部。課業甲等第二名。策對乙,兵略甲,善使刀,弓馬騎射俱佳,尤擅潛匿。乾興十五年師成,出贇沛閣,入瑞王麾下,隨軍征戰江南,剿滅盜匪,積功升至從三品車騎將軍。嘉治元年入京,濯為從二品禦前侍衛副統領。

再往後翻,便是記著些戰功、行跡。

張冀長拿著冊子向簡潼揮了揮:“是我。”隨即將書冊放回原處,繼續往下看去,隻見緊挨著他的格子上便掛著簡潼的名牌。

簡潼看到木牌上刻著自己的名字,不由更是緊張,隻覺那本是熟悉無比的名字此刻竟覺得有些陌生。

張冀長對他投去鼓勵的目光,伸手抽出格子中的書冊,遞給簡潼。

望著張冀長,簡潼如下定決心一般,鼓起勇氣,接過冊子,翻開來。

簡潼,乾興九年七月二十七入閣,時年一十三歲。美姿容,敏而堅,應對得宜,入暗部。

此處“暗部”二字卻被筆劃去,旁邊又添上“武部”二字。

簡潼心中蹊蹺,暗暗皺眉,又繼續看下去:

課業甲等第一名。策對甲,兵略甲,有詞采,亦工書畫。善使劍。武技第一,文武策略均冠於閣中。乾興十二年六月初三,病逝。

病逝——

簡潼如被重棒當頭擊中,愣在當場,瞠大雙目,張著口說不出話來,驚得不知如何反應。

“小潼……?”張冀長看他神色有異,不由關切,也湊過去看他手中那頁,入目二字——病逝。

“這……!”張冀長不知該作何反應,簡潼活生生站在麵前,這冊子上怎會有病逝二字?

乾興十二年六月初三,十年前。正是張冀長記憶中簡潼失蹤之時,同時也是簡潼大病一場的時間。而簡潼絞盡腦汁也記不起十年之前的事情。

先不說這冊子上所說,文韜武略均是一時之憂的人竟是自己,單單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簡潼努力回想,卻想到頭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