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明白了,原來是瑞王還沒有回來。

昨夜真是多事的一晚,不止他,不止童公公,不止簡潼,他甚至感覺到瑞王身上也發生了什麼。昨晚瑞王憔悴疲累的神色果然不是他的錯覺,一定也是有什麼事發生,才讓向來隨侍瑞王身側的史克居然拋下瑞王獨自回了府中。

張冀長心中疑惑著,卻不便多問,與眾人一起去了大廳中等候。

 

大廳中眾人已聚齊,隻待瑞王回府。

好在沒等多久,瑞王便回了府,進了大廳,身後跟著史克。張冀長留心看了看,二人麵上都是淡淡的,倒也看不出什麼不妥。

各人落座,瑞王掃視眾人一圈,這才開口:“此番召集各位聚在此間,要說什麼,想必諸位心中都有數了。”

廳中一片默然,眾人都屏住呼吸,望著瑞王,隻聽他繼續道:“戎王不臣之心,路人皆知。我們也未曾對西南放鬆,早已派遣細作潛入西南,探得消息,戎王與西南聯軍首領鄺勝不合已久,暗中爭鬥得凶險,數月前終於翻臉。而許臻此次從西南帶回消息,其實鄺勝已被戎王製服,暗中扣押,隻是暫時秘而不宣,借機整頓西南聯軍內各勢力,鏟除異己。待西南聯軍內部終於肅清,大戰便會爆發。”

“而京中局勢也不容樂觀。早在先皇在位時,袞王便與戎王親厚。現在戎王大張反幟,袞王則態度曖昧。今年春上我與史克,亦鳴去西南奪取湛城,袞王便對此事多加阻攔,處處掣肘。如今戎王將反,袞王也漸有動作,我更有理由相信,二人早勾結起來,圖謀不軌。”

瑞王看了看手下眾將,道:“戎王隨時可能揭竿而反,若等到那時再做反應,為時已晚。我們必須速速調兵前去西南,先發製人。”他頓了頓,又道:“而京中也要留有人手,防備袞王突然發難。有消息說,若袞王在京中舉事,戎王定會抽兵相助。”

眾人聞言,麵上都露出緊張神色,然而目光灼灼,遮掩不住心中的激動。眾人為這場大戰準備時日已久,這次終於可以放手大幹一場,與戎王、袞王一決輸贏。

瑞王從麾下武將臉上一一看去,隻見眾人均是鬥誌昂揚,也滿意地點了點頭:“眾將聽令!”

“是!”廳中眾人轟然應諾。

 

討戎大計已定,瑞王著二十萬大軍趕往湛城,正式對戎王宣戰。

這二十萬大軍是瑞王的嫡係,驃騎將軍史克為統帥,周繼明為副,遣李承憲為先鋒,限二十日內趕到湛城,力圖擒下戎王,結束西南獨自為政的局麵。

此外陳亦鳴率五萬精兵駐守瀲京城外,張冀長為副將,以及謀士許臻,與瑞王坐鎮瀲京,以牽製在京的袞王,防止其趁機禍亂京城。

分配停當,眾人各自散去,下去準備。

簡潼與張冀長卻被瑞王叫住。

二人走進,均不知瑞王叫住他們是何意。

瑞王看看二人,最後目光落在簡潼身上:“簡潼,這次我們傾盡全力與袞王一戰,所費甚巨,南方是瑞王府根基所在,我準備著你南下督辦錢糧事宜。”

簡潼聞言大驚:“殿下……這……”

“你準備一下,這幾日就動身吧。”瑞王麵上仍是淡淡的。

“殿下!”簡潼激動起來:“殿下這是何意?”

瑞王默然不語,張冀長言見狀不好,慌忙拉住簡潼:“小潼……”

然而簡潼仍是不平,不顧張冀長拉住他衣袖,言辭也激烈起來:“殿下!剛剛我就在想,殿下分派眾人,各司其職,共抗袞王,為何獨獨將我漏了?現下又找借口調我出京!殿下,我入府中時日尚短,雖隻一年,但我真心傾慕於殿下,更感殿下知遇之恩,對殿下更是絕無二心!殿下為何單單將我調出京?”

麵對簡潼的怒氣和不解,瑞王卻並沒有發怒。

他看著簡潼,目光仍是一貫的溫和與淡然,許久,才開口道:“簡潼,當年有人答應了一件萬難之事,而開出的條件便是要你從贇沛閣中脫籍。”

簡潼聽瑞王又突然提起此事,也不由一愣。

“我想,他其實不隻是想要幫你脫籍而已。”瑞王看了看他,又繼續道:“他想讓你徹底逃開這些紛爭,想讓你過上平常人的平常日子。”

簡潼愣住,麵上現出茫然之色,不知該說什麼好。

“京中馬上就要大亂了,袞王在京勢力深厚,又善於籌劃,此役我與他孰勝孰敗,尚未可知。你待在京中,並不安全。而且我猜想,那個人不想讓你留在這裏,不想讓你經曆這些。”

對上瑞王的視線,簡潼垂下眼去,剛剛的不滿與委屈也消逝不見。然而片刻後他又抬起頭來,映著瑞王的目光:“殿下,我願意留在這裏,輔佐殿下。從前的事情我不記得了,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為了什麼為我做這些,我感謝他讓我有這十年的平凡生活。而現在,既然已經身在此處,我隻想按自己的意誌,侍奉我的主公。”

主公?瑞王聞言一愕,隨即苦笑。他不知道看似文弱的簡潼卻有這樣堅決的意誌。而他又怎能阻止這樣的人呢?

瑞王歎了口氣,道:“罷罷罷,隨你吧。”簡潼露出欣喜神色,瑞王又繼續道:“既然如此,今日你與冀長同行吧。”說著轉向張冀長道:“冀長,此番你待上幾個暗衛,替我去接幾個人。”說罷,示意二人湊近前來,附在二人耳邊說了個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