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花開,讓花開心頭發酸,再三跟他保證不會拋下他,可是這孩子就是一直扯著她的衣襟。

富察氏聽婆婆說起過,她也明白重陽怕什麼,便笑嗬嗬地安慰道:「重陽不要怕,你外公已經想好了法子怎麼安置,肯定不會委屈了你。」

花開早就從九月的話裡聽出來了,自己在禮部任職的阿瑪淩石有些書獃氣,卻不知道這件事兒上父親會有什麼辦法,此刻她也不多問,隻是與嫂子說些家常裡短。

馬車剛到鈕鈷祿家的大門口,就有兩個小丫頭跑了出來,這就是她的兩個小侄女景瀾和景韞,大一點的景瀾八歲,小一點的景韞六歲,景韞看見花開便喊道:「姑姑,你怎麼才來?二叔都等急了。」

景瀾笑著給花開行禮「姑姑,二叔眼睛看不見,煩悶的厲害,正等著你陪他下棋呢!」

花開笑道:「眼睛看不見怎麼下棋呀?」

重陽看見兩個表姐很高興,終於不再扯著花開的衣襟了,他笑嘻嘻地給兩個小姑娘行禮,景韞拉著她就往院子裡跑,景瀾對花開說道:「姑姑,二叔現在讀書讀不成,什麼也做不了,閒著就學會了下蒙目棋,可惜我不是二叔的對手,二叔讓了我六子,我還總是輸,姑姑快去替我報仇。」

富察氏笑道:「沒有禮貌,還是等你姑姑歇歇再下棋的好。」

花開笑道:「我沒事兒,堅持得住。」她現在覺得身體恢復的不錯,蒙目棋她以前雖然聽說過,卻沒有見過誰能下,便覺得有些稀奇,下蒙目棋需要過人的心算和記憶能力,她真想去見識一番,便對景瀾說道:「陪你二叔下一局也好,隻不過姑姑也未必是你二叔的對手,怕是不能替你報仇。」

九月說過,弟弟恆泰少年聰慧,過目不忘,今年才十六歲,春闈的時候便中了秀才,還打算參加今年的秋闈,他用功不輟,大概是有些著急上火,遂得了眼疾。

花開的圍棋雖然下得不錯,在這樣的天才跟前卻也不敢拿大,而且恆泰得了眼疾後,因為看不見東西,脾氣變得分外焦躁,就算花開有把握能贏棋,也得然讓著的弟弟不是?

景瀾笑道:「姑姑答應了就好,這下子總算有人陪二叔下棋了!」她這些日子在棋盤上實在是被二叔虐的厲害,又被祖母囑咐陪著二叔,天天都不能脫身,此刻見了花開,隻覺得救命的人來了。

富察氏和花開聞言都笑,一行人進了三重的院子,就見恆泰帶著眼罩站在院子裡,手裡拉著景輝,景輝是景瀾、景韞的三弟,今年隻有四歲,這會兒看見富察氏,急忙撇下眾人奔著他額娘去了。

院子裡的老槐樹正開著花,槐樹下的石桌石凳距離恆泰不遠,上麵擺著圍棋,此刻春光正好,空氣中都是槐花的香氣,恆泰聽出花開的腳步聲,笑道:「姐姐來了,我早就說要去看你,額娘隻是不準,你的身體可大好了?能下棋嗎?」

花開笑道:「怎麼不能?不過我得先去見見阿瑪和額娘,你的眼睛怎麼樣了?」

「兩天前太醫給換藥的時候摘下了眼罩,好歹算是能看見東西了,太醫說要好好養上兩個月便能痊癒。阿瑪在衙門沒回來,額娘正等你呢。」

花開點頭,又囑咐道:「能痊癒就好,你以後可要注意些,寧肯不走科舉的路子,也別把眼睛累壞了。」恆泰點頭應了,花開聞著一股子藥香,想來是眼罩的夾層裡有太醫配置的清火明目的藥物。

進屋見過了佟佳氏,母女說了幾句話,花開便被景瀾拉著跟恆泰對弈,花開執白先行,直接把棋子放到了去位人官。

這第一手棋是星位小飛掛,古棋記譜法中把圍棋分成四大區域,東北是去位、西北是上位、東南是入位、西南是平位,然後再把十九道用十九個字來標識,這十九個字是「天地人時行官鬥方州日冬月閏雉望相生鬆客」。

花開在拍賣行的時候,經常被那個「老古董」的鑒定師拉去下圍棋,她當初想學古董鑒定技術,為了在「老古董」跟前賣好,棋譜也是狠狠地背過幾本,棋藝也不算太差。

姐弟二人你來我往下了六十多手棋,花開已經盡落下風,圍棋顯然不是靠看看秘譜就能提高棋藝的,以前她在「老古董」跟前就總是輸,這次輸在弟弟的手裡,她也沒覺得什麼,倒是恆泰自誇道:「姐姐,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姐姐不是我的對手了。」

花開對這個弟弟頗有好感,能讓弟弟高興她也開心,不過若是像景瀾那樣天天被弟弟用圍棋虐,那就不美了,花開眼珠一轉,笑道:「二弟,你這是心靜生智、開啟宿慧了,既如此,何不讓司硯讀書給你聽?你以前過目成誦,說不定現在也能過耳成誦了,若是那樣,秋闈的時候你眼睛也好了,照樣可以參加考試……」

「呀!這主意好!」恆泰興奮地「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嘴裡喊道:「司硯,司硯快帶我去書房。」猛然想起扔下姐姐自己不妥,他又遲疑著站住了。

花開笑道:「想試試就快去吧,我又不是外人,不用你陪著。」

景瀾一旁衝著花開眨了眨眼睛,說道:「二叔儘管去,我來陪著姑姑就行。」

「那好。」恆泰笑道:「姐姐安坐,我去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