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卻是個心思密集的敵手。若從井口而下,誰不踏突出的落腳處?如由底下爬往出口,到此處已是勞累至極,尋獲易爬之處,誰不踩?
梵天叔侄是寧可信其有,而傾城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不會此刻與傾國作對。
幾人默默爬向井口,隻聽得刀鋒擊觸石壁的響聲。越往上,內|壁的空間越小,一次隻由得二人通過。四人以梵天為首,無夢殿後,攀向出口。
到井口處,梵天悄聲道:“你們等著,我先出去。”說罷,梵天伸手搭上石壁,奮力躍出深井。站定後,轉目四顧,確定沒有險情,方伸手欲拉起井中人。
啪嗒。隨著一聲輕響,井口忽得開始收縮,眨眼之間已小了一半,壁麵鑽出尖刺。
傾國眼梢斜視傾城,隨即驟然睇向梵天,泛起冷笑。
傾城揮舞著白皙的胳膊,柔聲道:“梵郎救我,梵郎。”
先救誰?梵天一時無措,剛待舉臂,傾國早已放開手,一躍跳下井中。
梵天目睹傾國的舉動,有一瞬的窒息。從水底爬上井口,用了兩個對時,其間的辛苦自不必說。就是,荷花池到井底的那條水路,也是千辛萬苦才得逃脫。何況,是池水中的那道勁流,他們方能如此迅捷的躲開蛇群。
如是想著回井底按原路返回,別說是不是還有餘力,光逆流而上便使人心有餘悸。難道,她沒想過毒蛇是否還在原處嗎?在他伸手之前,她留下那譏嘲的眼神,決然一跳。這一躍,需有多少的膽魄?她甚至不願出聲,求他一句。
這般傲然,堅毅的女子,他如何能舍?可是,如今井底又是哪番光景?
梵天呆了,可傾城不傻,拚命嘶喊著,呼喚男人搭救。當梵天避開井沿的尖刺,握住傾城的手腕,把她拉向出口時,井中響起一片颼颼的利箭之聲。
“啊!”傾城咬牙慘呼,梵天右臂發勁,躲著利刃,艱難的提起人兒。眼看傾城即將脫險,井口邊緣內忽然突出一輪鐵圈,哢嗒一聲由左至右激射,封閉了腳盆大小的出口。
傾城不及哼聲,腿腕已被齊膝斬斷,隻餘血淋淋的傷口,觸目驚心。
觸動機關,至井口閉合,不過彈指之間。梵無夢看傾國跳回井中,稍一遲疑,便跟著躍下。他剛跌下十餘尺,上頭已是箭峰如雨。石壁內射出箭矢,瞬間井壁兩邊布滿斷枝。
無夢心下駭然,如非隨傾國跳下,他已成亡魂。
“好黑。”梵無夢猛然紮入湖水,沈往井底,再次展臂遊出水麵,眼前一片漆黑。“傾國,你在嗎?”
無夢在水中摸索,抓到一隻柔軟的臂膀,沖自己懷內一帶。誰想,對方輕的駭人,再摸摸,竟是一條溫熱的斷腿。梵無夢心一沈,急道:“傾國,你在哪兒,沒事吧?”
嘩啦,湖水又一陣翻騰。
梵無夢拋開斷肢,掠向發聲處,一把抱緊躥上湖麵的傾國,低喃道:“沒事吧?”
“沒事。”
無夢心慌道:“我摸著一條腿,斷了,還是溫的。”
傾國嘲弄地勾了勾唇角,笑傾城癡傻。他知觸動機關,即刻命在旦夕,要不,也不會輕易跳回井中。他明白,傾城待要脫險之時,故意踩下機關,為的就是看梵天究竟救誰。可惜,傾城太低估機關的威力,不過,怪不得她,一個閨院嬌女,哪裏知道其中的厲害?
傾國貼著無夢的耳輕聲道:“你感到了嗎?”
“什麼?”
“井水升得極快。”傾國拍著梵無夢的肩膀道:“再過片刻,水將沒頂。要活命,隻怕需你我聯手。”
梵無夢道:“要我怎麼做?”
傾國沿著梵無夢的肩膀,握上他的手反問:“你的刀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