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洗沙場,換來一個纍纍枯骨上的勝仗……也不曾想現在這般,恐懼入骨。
隻要想到……他此生唯一珍視的人,現在正在這火海裡,渾身的血液幾乎停止了流動——
「卡嚓——」很快,一根房梁捲著烈焰,轟然落地。
火舌燃得更高,濃煙蔽天,木頭被燒得畢啵直響……
「徐將軍!」
他剛到院子門口,就見樊阿扶著華佗從院子裡逃出來,亳菊跟在一邊,低下頭喘著氣。
「蕭若呢?!」
看見隻有他們三人,徐榮麵色瞬間難看至極。
「將軍莫擔憂。」華佗忙擋在他麵前:「老夫已將夫人頑疾拔去,亳芍背著夫人,先一步逃出來了……」
……
「咳咳……屋子裡已經沒人了。」樊阿被嗆得直咳嗽,一麵扶著華佗,又向前走了幾步,揚了揚手中的書卷,對徐榮道:「我們和先生去取這本書,所以晚了些,夫人現在已經脫險,將軍放心便是。」
徐榮麵色稍緩,目光依舊森寒:「亳芍現在何處?」
樊阿四顧一圈:「……亳芍……咳咳,將軍……山上都是亂兵……將軍快些叫人找到他為好。」
……
此刻不用再守華佗的宅邸,軍隊聚集到了一起,在附近搜尋亳芍的身影——
經過一夜的激戰,山裡四處都是燒焦的樹木,白煙裊裊,屍首遍佈焦土。
山下還是被圍起來,曲調蒼涼,又暗藏著殺機的歌聲此起彼伏——
……
「車千乘,變為土,馬千騎,化作塵……」
……
忽然有一人高叫道:「將軍,那兒有個人影!」
徐榮轉過頭去,果見一條黑影從樹林中來,身後還跟著幾個追兵。
「是亳芍!」亳菊大喜,叫出聲來。
華佗和樊阿一看,卻俱都麵色一變——
「徐公子……」亳芍看到他們,再不猶豫,朝此處奔來。
徐榮提劍上前,繞過他,不過一會兒的時間,便將那幾個追兵斬殺當場……
亳芍站住腳步,氣還沒喘勻,那把滴著血的長劍已經搭上了他的脖頸。
「蕭若呢?」
語調森冷至極,眼眸因著殺戮染上了一絲猩紅,鋪天蓋地的殺氣,瞬間迫得他喘不過氣來……
「公……公子……」看到不遠處那幾個追兵橫屍當場的慘狀,亳芍嚇得腿都軟了,忙忙地辯解道:「我……我背著夫人出來……不想……遇到了追兵,便讓夫人自己躲好……我引開追兵……」
「糊塗小子!」他話還沒說話,華佗已經打斷了:「夫人喝了麻沸散,你叫她怎生躲?!」
亳芍麵色瞬間慘白:「可是……我……我見夫人已經……醒了。」
樊阿忙對徐榮道:「將軍,現在要緊的是去找夫人,等夫人脫險,再處置這小子不遲。」
……
灌木後麵,蕭若倚樹坐著。
藥效沒有過,渾身都動不了,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方纔亳芍將她扔在此處時,雖然恨得牙癢癢,卻開不了口。
試了幾次,隻能勉強動動手指,額上已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雖然不靠譜,現在也隻能寄希望於那個小子把徐榮找來……
耳邊歌聲還在響……
「空悠悠,萬古流;流不盡,虞姬愁;
君不來,妾不走;唯餘恨,空高樓。」
……
原來後麵還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