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段(1 / 2)

卻之間曹操冷聲吩咐了身邊的侍衛一句什麼,便起身拂袖而去,至始至終未再看過他一樣。

看著侍衛立即將信入封帶出去……他才察覺自己背後的冷汗,已濕了重衫。

對麵的同僚困惑地喃喃了一句,問出了他的心聲——

「今日明公是怎麼了?」

……

曹操依例在營帳十步開外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圍在帳外正竊竊私語著的三個禦醫和幾個侍女看見他來,立即走上前來行李。

「還是不肯讓你們診脈?「曹操眉頭一掀,麵色不善地問。

三人對視了一下,其中一人長歎道:「回稟司空……何止不讓我等診脈,娘娘從昨日起便滴水未進……也不讓侍女靠近……也不知昨日……」

別的兩個人也麵有沉重之色,又一人開口:「昨日小產時血也流得不多……最怕的是淤血還在體內……可我等徒然著急……娘娘誰靠近都不讓,更別說診脈了……」

「既不服藥,又不進食……這樣下去……隻怕……」

曹操越聽臉色越沉,抬手製止他,瞇眼盯著營帳看了一會兒,走上前去。

簾子再次掀開——

原本以為暫時不會再踏入了營帳裡滿是沉悶到死的寂靜。

蕭若背對這他躺著,隻見拉到腰間的被子,淩亂而溫順地搭在肩上的一股青絲……

聽到腳步聲,她輕輕開口:「別過來……」手腕微微一動,露在外麵清瘦的手指間就多了一柄匕首,正是曹操交給她的那柄。

蕭若的聲音細微得隻能勉強傳入他的耳朵裡,卻絲毫也沒有示弱的意思:「再往前走一步……我死無妨,不小心拉司空當墊背就不好了。」

曹操緊緊擰著眉頭,眼神陰鬱地盯著她,腳下卻沒有再往前一步。

「你到底想如何?」

蕭若微微睜眼,還是未回頭,但是光從她話裡的笑意,曹操已經能猜出她麵上掛著怎樣的笑容……「我想試試,你坐得住幾天。」

曹操麵色一怔,不禁咬牙:「就為這個,你便糟蹋你的身子,不吃不喝地尋死?」

「我要見徐榮。」

接下來的一句話,蕭若卻說得格外地塊,在他的問話話音還未消逝在唇間的當頭。

帳裡又恢復了詭異的沉默,似乎安靜,暗流卻洶湧。

曹操黑眸微微瞇起,冷眼看著她的背影,一字不答。

「就一麵……」蕭若輕輕地道,語氣平靜得嚇人:「讓我最後再見見徐州,見見他。」

第二百零六章 割袍分袂(三)

被「最後」兩個字說打動,曹操沉吟許久,還是答應了這個要求。

蕭若也沒有再說什麼,閉上了眼睛。

曹操等了等,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便回過了身:「可以叫大夫進來了?」

「都是庸醫,不要。」

蕭若想也不想就張口回絕。

「大夫說你昨日血流的太少,可能體內還有淤血。」

思及她喪子在先,曹操隻得耐著性子勸解:「總要讓大夫把把脈,開放疏散。」

「不用了。」蕭若語氣卻沒有一點放軟的意思:「沒有他們,我可能還活得長一點。」

「……」曹操眉頭皺起,轉過頭還想說什麼,眼一瞥見她露在被子外麵的手臂,手心裡還是握著匕首,指尖卻似乎比刀刃還要蒼白幾分——

目光微微一動,走上前。

聽到腳步聲的瞬間,蕭若握刀的手便是一緊。

曹操走近,握住了她的手腕。

蕭若腕間一動,手指輕輕一按,「卡」的一聲,軍刀裡的刃應聲而出,並迅速反逼上曹操的手。

曹操早做好了準備,另一隻手迎上去,按上刀刃,大掌一合,按住機簧,將它逼回了鞘中,笑著咬牙道:「什麼時候才能把你這些尖爪獠牙收起來?」

說著按住她的肩膀,在她透過來的帶著驚訝和敵意的目光裡麵,緩緩地將她那隻手放在了被子裡,掰過她的身子平躺好,將被子拉到了胸`前。

手卻忽然不動了,維持著按在她肩上的動作,低頭靜靜地看著她。

蕭若也靜靜地睜著眼與他對視……臉襯著枕頭上滿滿的青絲,越發地蒼白。

隻有那雙眼睛,睜大著——

眼瞳烏黑,眼白清透,目光澄澈如水,乍一看無非波瀾俱靜風過無痕。

而流淌在清寒的寒潭深處的,卻是冷漠的鋒芒……彷彿每一眼,都看的是他身上的破綻和缺點。

動如雪花迷眼,紛亂之中致命一擊防不勝防,靜如霞映寒潭,風平浪靜又滿含殺機暗湧。

可笑的是,偏偏最讓他難以忘懷的,就是這樣時刻站在與他敵對所在的,時時刻刻等著取他性命的目光。

瞬間被一股無奈所籠罩,曹操沉默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求證:「你剛才在想什麼?」

「什麼也沒想」蕭若答。

他輕輕抬起其中一隻手,輕輕觸到她的臉,她沒躲開,他的手便順著她的鬢角往上,停在了眼角:「孤在想……你和我真像……」說著嘴角揚起,又道:「現在我該做什麼,才能讓你這雙眼睛像個尋常的女子一樣,會哭會笑……會說心裡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