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一會兒,似乎聽到什麼,她麵上的神色就變了。
隻是一個笑意才凝結在嘴邊,就僵住了……
風捲著大霧飛走,留在眼前的是慢慢靠近的人馬,卻不是走的那撥。
雖然距離還不近,已經遙遙可以看見帥旗上的「曹」字。
「來了。」賈詡開口。
「嗯……來了。」蕭若應聲。
……
曹操來信裡說的是「負荊請罪」,雖然沒有真的赤摞上身背著荊條來,但是還未進城就下馬,在見到她之後也是一副禮貌而疏遠的表情,就表明了他「請罪」的誠意。
微微斂著眉峰,踟躕著,捏捏馬韁,再輕輕放下。
然後舉手到眼前,得體的一個平肅禮,揚眉一笑:「閣下大安?」
他這個樣子,瞬間讓蕭若想到了以前他和袁紹結盟的時候他對袁紹的態度。
明著是友,幼時有情,命裡是敵。
就像是毒蛇碰到對手的時候會下意識地蜷曲身子往後,卻不是退縮,而是咬著毒液蓄勢待發。
曹操永遠是比劉備更棘手的毒蛇。
她也回以笑意:「我很好,曹公呢?」
曹操抬頭,黑眸裡是滿滿的笑意,盯著她,似乎真誠:「有尊駕為佐,孤怎敢不好?」
蕭若點點頭,裝作沒聽出他話裡的深意:「好就好。」
兩人之間持續了好一會兒寒暄的廢話。
在蕭若吩咐了一聲按接待諸侯之禮備宴之後舉手先讓曹操進了府邸,賈詡在她耳邊地笑著說了一句:「姑娘和曹公,現在倒像兩個結盟的諸侯了。」
「像嗎?」似乎覺得好笑,蕭若笑出聲,反問了一句。
……
宴會一直進行到一半都是沒有什麼岔子,風平浪靜,一派賓主盡歡的表象。
直到蕭若問出:「曹公說是來請罪的?請什麼罪?」
此時她的目光盯著跪坐離曹操三個席位的郭嘉身上,一身白衣,笑意慵懶,手裡握著金爵,緩緩地搖著,引樽瞇眼,自己喝的很開心的樣子,雖然還是嗜酒如命——卻不再像以前一樣,或支手,或斜躺,喝了酒就一副放浪不羈的模樣。
一向不治行檢的郭奉孝竟然規規矩矩地坐的好好的。
還有他坐的座位,以前一向在曹操身邊……這次卻被特意地安排到了邊角去。
這情形……隻能用微妙來形容。
在蕭若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曹操下意識往郭嘉那邊偏頭,卻硬生生止住不看,讓她大概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
「哦……」曹操握著爵的手頓了頓,乾笑了一聲,聲音低緩渾厚,正色道:「孤從華佗那裡得來之藥,幸得奉孝獻於閣下,以致未鑄成大錯,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尊駕海涵。這一杯算孤賠罪,先乾為敬。」
說著將爵一舉,送酒入喉。
未料到他這麼早就知道了真相,蕭若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開:「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曹操朗聲一笑:「早知閣下寬宏大量……」
隨即聲音在被杯盞交錯的聲響壓過……
一直到宴席散去,要談的事情也談得差不多了……
蕭若同意曹操的運糧部隊從小沛通過。
作為交換條件,曹操請旨朝廷加封她為司隸校尉。
然後還有……封她新收的大將夏侯敦為定西中郎將。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曹操的手腕猛烈地震動了一下,金爵裡的酒液溢出了少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