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曼兒也跑了過去,一把扶起了羅龍。“不是叫你不要衝動了嗎?你又不聽話了?”
“這事兒,任誰也會衝動的。”羅龍氣呼呼地說。
“我說,我不是故意的,那是第一次!”瞎子歌也臉有慍色地說著,窺見呂曼兒出水芙蓉的樣子,他也懊悔不已。
第一次?第一次看她身體?還是第一次看得見東西?又一疑問旋出呂曼兒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走,我找你有事。”這時,百夫長一邊說著,一邊要扯著瞎子歌離開,瞎子歌在經過巨石的背後,順手也捎上那支鐵槍。
呂曼兒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還有許多問題要問他,卻又要先照顧眼前的羅龍,突然心血來潮,好似升起了一絲依依不舍的感覺。
百夫長帶瞎子歌穿過了無人而敞開的中軍帳,來到了西邊的地坪上,背後的晨曦把影子拉長得延伸到了對麵山腰,他們倆頓時成了這山上最高最長的人。
百夫長轉身朝瞎子歌深長地打量了一番。
“老哥,行了,你勸架成功,那小子沒有追上來了。”瞎子歌也輕籲了一口氣,羅龍那瘋牛般的拳頭也真的不可以小覷。
然而,百夫長找他卻不是這個意思,他輕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我想,既然你要瞞著我們,想必你也不會對我說……”
瞎子歌聽了,把頭朝向西風,任由著青絲淩然,果然默然不語。
百夫長見他不說話,便肅穆地說:“但我還是代表他們,感謝你兩次都救了我們。”
“老哥,你可別這樣說,”瞎子歌接著話茬便開口了,他曬然一笑,說,“大家都是呆在一個營裏,出生入死的,談不上誰救誰,我也隻是盡力而為而已。”
百夫長頓時眯著眼看著他那堅毅朝氣的臉孔,隱隱透出王者那祥和泰然的貴氣,大將額上能跑馬的寬宏大量,不由得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夥子。
“那麼,請原諒我吧,”他即時臉容一整,滿臉虔誠地說:“當初你站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會是我們的包袱……”
“想不到,”百夫長頓了頓,衷心地說:“我們的救星竟然會是你,還救了我們兩次。”
瞎子歌嘴角一勾,頓時泛起一隻小酒渦,輕笑地說:“沒事。我也希望你們用不上我,就可以保全性命。”
百夫長心中一震。這小子還真的心胸豁達,寬宏大度呀,毫無居功自傲之意,深有大將風範。要是位居將帥,必定是一個以武服眾,以德服人的好將領!
想到這裏,他不由脫口而出地詢問:“那麼,下次,我們還會不會一起去偷襲?”
話到嘴邊,他自己了嚇了一跳。他這樣問,分明是把他當成了一個真正的將領,要向他討要下一個戰略布署。
瞎子歌聽了,渾身一震,半晌,才說:“下次不要偷襲了。”
“為什麼?”百夫長忍不住一怔。
瞎子沉吟著說:“因為這兩次我們的偷襲,他們難道還不加強防禦,日夜嚴守嗎?”
百夫長緘默不語。瞎子歌的意思是說,要是再去強攻第三次,他也不能保證這一次不會損兵折將。
“那麼,”他眨了眨眼,提示著說:“我們不偷襲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我們偷襲第六次!”
“哈哈哈——”
不等說完,兩人突然仰天長笑起來,笑意激越山間,抒人愁懷。瞎子歌被百夫長這睿智的解答,惹得了會心一笑,心情大為舒暢。兩人就像一下子找到了知音一樣,一起冷笑蒼天,嘲笑著那些戰戰兢兢,作繭自縛的人,沒有大山般寬廣的胸懷。
“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辦?”百夫長笑聲一斂,仍然湊近過來,謙卑地請教。
瞎子歌聽了也一斂笑容,半晌,才微吐一口氣說:“這事兒,我拿不了主意,你還得問唐將軍去。”
但聽他提起唐英,百夫長不由顧盼了四周,發現了沒有旁人,才搖頭輕歎,“說老實話,他不行。就一味的隻會防守,這樣子太被動了,咱這幾天打的還隻是蝦兵蟹將,要是強虜的主力來了,他就一次也防不了。”
瞎子歌聽了,也微微一歎,“他就是不懂,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的道理。”
百夫長點了點頭,“我以前跟的就是唐振唐將軍,他進退有序,攻守得當,挺不錯。這一次,我這退役了老匹夫,還是被他征來。他本來就一個讀聖賢書、管風流事的書生,都準備上京赴考了,在臨來之前,挑燈夜讀了幾本兵書,也就敢帶兵了!聽說,他的武功就黃副將教的。”
瞎子歌微微一笑,“看來,他隻是看了‘守篇’吧。”
“哈哈哈——”兩人又不由會意地爆出一陣狂笑聲,笑聲逾越林間,引起懶鳥驚飛。
突然,有軍士跑過來,衝他們抱拳揖說:“林侍衛,將軍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