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是血。
“三哥──”
“皇上……”看清一切的文常沒有力氣拉出爬起就衝去的朱星輝,同樣看清一切金小豹雷虎拉住了他,也拉回他隨同他拚命哭喊而極力伸出去的手。
“三哥──三哥──”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
達達默爾罕接住差點撲上沙地的虛弱身體,揪起他的頭,恨聲問:“你是誰?”
“我是誰?”獰笑著,拔出胸口的斷劍舔著上麵的血,反問:“你說我是誰呢?”
達達默爾罕仍然有所防備。
藍眸嫵媚的睇著他,拉下他的頭豔紅的薄唇貼上他的嘴,柔媚的又問了一次:“你說我是誰呢?”
這表情,這動作確實是龍神。達達默爾罕不知不覺放開他。
“你為什麼放了大明朝的皇帝?”
“放了他的人不是我,而是朱塵霄。”
龍神一臉憤恨的推開怒道,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路的雪嗬,是他的神力使然才會下起那麼多的雪;怪異的雪,一路走來,仿佛踩碎的是自己的心,確實是自己的心,因為他感覺得到身後那個孩子一直沒有離開過的眼神裏的難以置信。
朱塵霄的意識在作怪,他才會那麼在意吧,那麼的心疼,更是一步一個腳印的踩碎自己的心。
倒在無人的神龍潭旁的雪裏,撐起身子仰望天空,越來越遙遠了,手更不能觸及到。
他已經被紅塵束縛,要慧劍斬情絲,徹底心死才能從絲絲纏纏的紅塵脫身重回天宮。
禸體已經達到極限,原神也不能撐下去,一同在雪裏沈睡。
“獨眼龍將軍叛國投敵了,大明朝完了!”
流言像從天飛舞下來的雞毛一樣,在人群裏飛快的流傳,擾亂人心,再加上漠北連連失利戰敗,更多的人相信大明朝的頂梁柱──獨眼龍將軍叛國,然而朝廷始終保持沈默。
老人拄著檀木拐杖靜靜站在金鑾殿上,凝視前方的龍椅,幽幽一聲長歎,終於開口了:“退朝吧。”
百官魚貫而出,獨獨刑部尚書沒有退下,鞠下躬道:“太師,您要求下官帶來的人已經在宮外候著了。”
“請他進來吧。”太師慢吞吞的轉過身,方才有點苦悶的神色緩和了些。
“是。”
不一會兒,兩名持武器的大內侍衛押著個戴著枷鎖的年輕男人上殿,男人二十多歲,表情平淡,上了殿禮貌性的跪下。
“聽說你的箭百發百中從不失手?”太師笑嗬嗬的問。
男人點下頭。
“這就好,這就好。”
刑部尚書不知道他高興什麼。這是名誤傷皇族的重犯,太師為什麼說好呢?
“那他我就帶走了。”
佝僂的身體支撐在拐杖上,皺紋舒展開的老臉充滿希望的光輝,親手牽住男人的手帶回自己的府邸,邊走邊對他喃喃說著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懂的話。
“時候到了,孫兒卻受傷了,不能拿弓,幸好這時找到你,隻要你立下大功,我可免去你所有的罪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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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不要理朕!”
躲起來不哭不鬧而是發呆的朱星輝抬起一雙噴火的眼睛瞪著傷勢剛剛好轉的文常,“朕不想拿你撒氣,你快滾一邊去。”說罷又抱住自己身子縮成一團,不知疼似的使勁咬住嘴唇發呆。
“三王爺……”
聽到“三”字,朱星輝揚起臉揮舞起拳頭要揍上文常的肚子,當看到他蒼白的臉色時心不甘情不願縮回手偏過臉不理他。
“他已經不是朕的三哥了。”
已經不是了,會吻他以外的人的三哥不是三哥,是他們口中的龍神,即使小常子一再的解釋,把前因後果全部告訴他,他也不能容忍龍神吻他以外的人。
“龍神和三王爺不是同一個人。”
“他是。”朱星輝癟起嘴忍住喉嚨裏的嗚咽,固執的反駁。
文常徹底死了勸說他的心。皇上從小就太固執了,到現在也不肯對三王爺放手,每次都在自討苦吃而不自知,讓人頭疼又心疼。
“小常子,我要三哥。”朱星輝抱住雙膝,仰起臉,可憐巴巴的說:“我才不是什麼封龍石呢,我是大明朝的皇帝,三哥的十六弟,三哥也不是什麼龍神,他就是我的三哥,所以你要幫我。”
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眼巴巴的黏住文常,外加一隻拽住他褲腳扭來扭去的小手,以及哀求他的微弱聲音:“算朕求求你了,你說自己是太虛真人第十八代傳人,朕相信你一定有辦法幫朕把三哥找回來,算朕求求你了。”
文常思考中。
“朕求求你了,嗚嗚……”眼淚簌簌掉下。
“臣答應皇上,盡量尋回三王爺的意識。”
這是皇上第一次放低姿態求他,他所能做的就是盡力幫助皇上達成心願,他說不出口很難,隻好模糊其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