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序地排著長隊向一望無垠的機場深處的起降坪走去。

以梅花狀分布的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圓形起降坪上已經停滿了各種各樣大敞著艙門的飛船,不斷地吞噬著滾滾而來的人流和車流。一艘飛船緩緩升空,另一艘懸浮在半空中等候的飛船便隨即降落下來。整個機場都籠罩在飛船的轟鳴聲、地勤人員的哨聲、人群的喧嘩聲和孩子們的吵鬧聲中。一派繁忙景象。

這是一次史無前例的大移民。

一周之前,總統弗拉維奧發布電視講話,宣布移民的消息。

由於早已經知道西約大軍正在向勒雷撲來,也知道拉塞爾率領的盟軍艦隊正在德西克以絕對劣勢的兵力抵擋西約的進攻。因此弗拉維奧的決定並沒有在民眾中掀起什麼驚天巨*。

對於已經經曆了四年戰爭的勒雷人來說,沒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

四年前,他們中的許多人從加裏略星係來到了米洛克或者勒雷的其他星球。一年多以前他們又參加了百慕大大撤退。而在不久之前的牛頓跳躍點戰役中,他們同樣駕駛著飛船向加裏略飛去。

在這個戰爭的年代,能夠活著就已經是一種幸福了。和在戰火中哭泣比起來,遷徙算什麼。不過就是收拾些東西,苦一點累一點罷了。

每一個勒雷人都知道,政府和軍方已經竭盡了全力。能夠在凋零到這種程度的情況下還組織如此龐大的移民,任何人都隻能心存感激。

沒有一個勒雷人想給政府再增添什麼麻煩。更沒有一個人敢於在滿懷感激的民眾麵前出什麼亂子。公告發布之後,人們迅即按照事先公布的編號,在政府和軍隊的組織下井然有序的離開家,踏上旅程。

這個時代的機甲,無處不在的天網係統和從瑪爾斯調集來的飛船,保證了這一計劃的順利實施。短短四天時間,就已經有超過兩億民眾登上了飛船。

四年多的戰火,讓這個原本有十七億人口的國家此刻隻剩下不到九億人。其他的人要麼就已經在戰火中喪生,要麼就已經乘坐逃難飛船遠赴他鄉。按照這個速度,要不了二十天,勒雷聯邦就將成為一個空寂的星域。

對此,每一個天性樂觀的勒雷人,都打心底裏有一種惡作劇般的興奮。他們甚至在離開時,不約而同地在自家的窗口架上了隻需要一小塊能量就能維持十年運轉的攝像機,就為有一天自己重回這片土地上的時候,能夠和家人一起歡樂地看那些西約人看見這些空蕩蕩城市時的表情。

他們毫不懷疑有這一天的到來,並對此充滿了期待

運輸艦已經升上了雲霄,夕陽的光芒再度灑滿寂靜的露台。胖子表情奇怪地瞪著瑪格麗特,似乎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

說實話,他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就知道這件事絕對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李佛能夠頂替麥金利成為盟軍總指揮,一定和黑斯廷斯的計劃脫不開幹係。可是,正因為如此,他才感到吃驚。

黑斯廷斯的這種做法,絕對是一次弄險

當初算計李佛,是自己和黑斯廷斯共同的手筆。因此,對於李佛在這場戰爭中的作用地位,自己遠比除黑斯廷斯之外的任何一個人都明白。

隻有自己和黑斯廷斯才知道李佛的身上有多少秘密——無論是二十年前的慘案、光明會會長還是小女孩和出現在海德菲爾德的那些紅色機甲,都和這個人連著一條條線,緊緊地包裹著一個大疑團。

這個疑團已經隨著匪軍研究部對改造者薩蒙的研究而越變越大。

在自己那近乎於科幻小說故事情節般的猜測中,它不但關係到過去,關係到這場戰爭,甚至關係到整個人類的未來

想要解開這個謎團,李佛就不能死。

而另一個方麵,則是當時的局勢其實已經不允許拿李佛開刀了。

黑斯廷斯的身體在持續衰弱,勒雷聯邦更是危在旦夕。在西約的步步緊逼下,無論是黑斯廷斯還是自己,都沒有時間來完成對斐盟的改造。

自己跟隨黑斯廷斯回斐揚,是因為不能給李佛和他的團體掌控斐揚的機會。可是無論是聯合各大家族還是拿下了總統寶座,解決的都是斐揚的政治問題,而無法解決那個已經長成龐然大物的激進團體。

那是一群由無數憤怒而衝動的斐揚青年官兵組成的團體。他們在斐揚的和平年代,就已經成長壯大。極端的民族主義,擴張傾向,以及由對斐盟陳腐的製度的痛恨帶來的軍國主義,和讓許多青年官兵加入其中。

正是利用這些人,李佛才能擁有圍繞在他身邊的集團,才能成為民眾心目中的英雄。

可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連李佛並不能完全控製這個團體。就像一個馴養獅子的人,無論他想讓獅子做什麼,都不能違背和獅子相處的規則,更不能違背獅子的本性。否則,後果就是被獅子所吞噬

李佛必須小心翼翼地利用這個團體,去達成他的目標。他永遠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做和民意想違背的事情,更不敢帶領這些仇視西約的軍人造反。

他必須順著他鋪墊的英雄形象,一直走向斐盟的最高處,直到擊敗西約,掌握整個人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