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地看著步殺:“你很討厭小孩嗎?那萬一祈然和冰依有了其它孩子呢?你也一樣討厭?”
步殺當場怔在原地,傻傻的表情讓冰朔再也忍不住,大笑出來。
然而,就在這時,冰朔撇頭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湛藍眼眸,心裏驀地一突,笑聲嘎然而止。
祈然緩慢地踱步到他們兩個麵前,臉上完全看不出喜怒。
步殺問道:“冰依如何?”
祈然點頭,終於露出一個溫柔卻略帶餘悸的笑容:“恢複的很好,身體也沒留下什麼後遺症,大概明後天就能行動如初了。”
步殺鬆了口氣,瞥了噤聲謹慎的少年一眼,轉身跨入自己的房間。冰朔連忙也想跟著離開,卻被祈然意義不明的一個眼神硬是阻了回來:“你,跟我過來。”
藥房,又見藥房。冰朔垂下眼簾,越加心虛,暗襯:難道換藥的事情被發現了?
祈然隨意挑了張椅子坐下,忽然道:“冰朔,替我將那個藥包拿過來。”
冰朔條件反射地正想要應好,卻猛地驚醒過來,心中又慌又亂,硬著頭皮扯出一個笑容道:“冰朔?你是在叫我嗎?”
祈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直看得他頭皮發麻冷汗直冒,才聽到淡淡清潤的聲音:“替我拿過來吧。”
被發現了?被發現了!心中亂成一團,麵上卻還得裝出毫無所覺的樣子,冰朔拿著藥包走到祈然麵前的那幾步路,簡直比踏在針尖上還痛苦。
祈然抿著唇,唇角一抹若隱若現的笑,伸手接過。
冰朔忽覺手指刺痛,他“啊”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祈然迅捷無倫地取過一個盛了清水的小碗遞到他手指下方。隻聽“啪嗒”一聲,一滴鮮紅的血液便準確地落入碗中。
冰朔愣了一下,驀地神色一變,脫口便道:“滴血認親這種事,根本做不得準!”
祈然抬起眉眼,看著他那像極了冰依做錯事被抓包的反應,嘴角的弧度越發輕柔:“你又知我想滴血認親了?”
冰朔無語,隻得坐到他對麵的位置,沮喪地看著麵前風華絕代的男子,取出一個白色的蠱卵,丟到碗中。奇異的事發生了,那蠱卵竟慢慢舒展開來,變成一個極小的透明色蟲子,在水中歡快地遊泳。
歡快的遊泳?冰朔被自己的形容雷了一下。
祈然施施然地抬頭,笑:“血蠱蠱卵遇血成蟲,嗜血如命。然此蠱,是用我的血養成,卻與其它血蠱不同。它對於普通的,非陰性血極度排斥嫌棄,絕對不會遇血顯形。”
冰朔立時僵在原地,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Rh陰性血,千裏挑一的血型,這個可怕的男人。
“Rh陰性血雖然稀有,但也並非沒有。”冰朔繼續硬著頭皮堅持,“這本來就是一種家族遺傳血型,在現代也占到了千分之三四的比例……”
“是嗎?原來你真的是陰性血。”祈然忽然推開那碗,站起來身來,笑得越發和善無辜,“其實我方才都是騙你的,用自己的血養血蠱,那麼麻煩的事,我怎麼會去做?”
我KAO——!!這是冰朔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想罵髒話,對象居然還是自己的父親。
看著眼前麵色變了又變,紅白交加的少年,看著他那碧海藍天般又泛著琥珀色的澄澈雙眸,看著他溫潤如玉皎潔若月的俊秀麵容,祈然隻覺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在心底慢慢滋生。
是心疼?是自豪?是震驚?是欣慰……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冰依的孩子啊!竟然已經長那麼大了,還成為了如此優秀俊朗的少年。
祈然緩慢走到他身畔,伸手揉了揉他軟密的短發,柔聲問:“晚飯想吃什麼?”
冰朔心中的翻騰和洶湧並不比祈然少,他理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覺,是認還是不認?是激動還是畏怯?然而,當那隻溫暖地手輕輕撫上他發絲,心中埋藏壓抑已久地孺慕之思卻再忍不住,傾瀉而出。
於是,他抬頭笑道:“酒釀圓子。”
那笑,溫柔渴望;那眼眸,晶瑩閃亮;那聲音,清泠剔透卻又帶著微微的沙啞。
祈然將他的腦袋輕輕按入懷中,低聲道:“好。無論你要吃什麼,我都替你做。”
冰朔推開祈然,臉紅紅的,不好意思地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祈然好脾氣地看著他,甚至不急著問他,怎麼忽然就長成那麼大了。
冰朔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抬頭問道:“你還要繼續與她冷戰嗎?”
祈然猛地沉下臉,冷哼了一聲不說話。
冰朔偷眼看他:“她直跟我抱怨,你已經有一個禮拜又三天沒同她講過一句人話了。”
“人話?”
冰朔誠懇地笑:“她說,你隻會跟她講‘起身’‘喝藥’‘吃飯’這些話,複讀機也能做到的,要老公來幹嘛!如果這裏不是海上,她一定去爬牆……”
“爬牆?!”祈然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轉身便向門外走去。
走了幾步想起了什麼,退回來,操起某個小小的藥瓶,一個閃身便消失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