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默村並未抬頭：“我知道支票被你們收買的阿伊莎偷竊了，不就是一張支票嘛，我不要了，送給你們好啦，還能把我怎麼樣？”
南造雲子咯、咯地笑著，伸出手抬起丁默村的下巴頦兒：“丁君，你可真有種！這個時侯了，還能梗著脖子說硬氣話。我真得對你刮目相看那！戴笠一直都在找茬整你，軍統的小妞就在你身邊活動，你丟了巨額支票，必死無疑！好在是阿伊莎搶先一步，我們是在救你，懂嗎？！”
丁默村聽了膽戰心驚，怪不得戴笠如此慷慨大方，原來是在設局陷害自已，不由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南造雲子麵前哀求道：“求你……救救我……”
南造雲子冷笑道：“要你生，不過是舉手之勞; 要你死，也不費吹灰之力。”
丁默村點頭：“我明白，我可以向你們提供一些情報。”
南造雲子極端不滿地搖搖頭：“丁先生，你想腳踏兩隻船，左右逢源，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們同意，戴笠也絕不會答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唐惠民勸道：“老大，你在那邊還沒呆夠哇！太君的意思是讓你反正過來，主持特務工作，絕虧待不了你。”
“唉！我拋棄共產黨，投奔國民黨；共產黨罵我是叛徒，國民黨誇我為棄暗投明；黑也好、白也罷，無論如何，那還是自家裏的事。我跑到日本人那去，那就是背叛祖宗、一世秦檜的狗漢奸那！萬萬做不得，做不得呀！”
李士群聽了禁不住哈哈大笑，心想丁默村這人也真是臊性，當婊子還要立牌坊，做竊賊還想領執照。便上前道：“老大，請聽我一言。何為漢奸？何為忠臣？自古以來有定論的標準嗎？要說有，那也是‘勝者王侯敗者賊’，這便是評定功罪的唯一標準！
隻要你投靠的是勝利者，就是當了漢奸，不僅不會遺臭萬年，而且還會留芳百世。因為，曆史是強者創造的，想怎麼寫，就怎麼寫，甚至可以把祖宗十八代的事，都改個底朝天！”
丁默村的好友翦建午也勸道：“士群言之有理。君不見滿清八旗入關嘛，進關伊始，便采用高壓的、殘暴的手段，逼迫漢人整個民族改變風俗，摧殘其傳統文化，真可謂是最殘暴的民族壓迫！而範文程、洪承疇之流幫助滿清統治者，實施了最殘暴的民族壓迫，可以說是不折不扣的、十惡不赦的、死有餘辜的大漢奸了吧？可結果又如何？
滿清是勝利者，後人歌頌勝利者，也稱讚範文程、洪承疇。現今兒的人們並不以那時民族壓迫的產物為恥辱，你看人們不是美滋滋地看著舞台上飛舞的大辮子，滿大街穿旗袍的淑女……”
唐惠民接口說：“老大，人生苦短，轉眼就過百年。何不及時行樂，管它城頭變幻什麼旗呢？”
在這幫宵小軟硬兼施的輪番勸說下，丁默村思前想後“我一直時運不佳，也許投靠了日本人，真個能時來運轉。日本比中國強大，是禿子頭上的跳蚤——明擺著的事。日中之戰，日本肯定會成為勝利者。成者王侯敗者賊，我這漢奸不僅不會遺臭萬年，還會流芳百世。正所謂：千古興亡幾多回，後人褒貶傾向誰？大奸成功為王侯，大忠失敗亦是賊。”
思慮至此，決心己定，抬起頭對南造雲子毫不猶豫地說：“願為皇軍效犬馬之勞。”
大凡見過丁默村一麵的人，都會留下較為深刻的印象，因為此人身材十分矮小、骨瘦如柴；一副蟹殼臉、兩眼陰沉。見了人，嘴巴像出了水的魚兒一樣，一張一合，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與人說，可是到頭來卻無一言半句說出口。使人生出一種“陰險冷酷之感”。
此刻，柳原振雄在辦公事裏初次見到丁默村時，正是這種感覺和印象。看著麵前象一隻猴子一樣的叛徒、漢奸，柳原振雄心生厭惡，胃裏一陣翻騰、作嘔，他強抑住自已，淡淡地、不冷不熱地開口問：“丁先生，你可以說是中國特工界的元老了。先是在共產黨裏幹特工，還被保送去蘇聯契卡學習過專業技能。投了國民黨你在徐恩曾手下幹事。爾後又轉到軍統戴笠名下。現在嘛……”
丁默村趕緊打一個立正，一鞠幾乎至地：“不敢、不敢，願為天皇效勞！”
“中國兵聖孫子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丁先生即是中國特工界的元老，對中統、軍統的內幕必是如數家珍，可否述說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