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想通了?”
“素和,”夏暮兮微微苦笑,“我的確已經想通了,或許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夏暮兮站起身來,望著窗外月影婆娑,她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卻愈發的平靜下來。
七天後,發生了一則震驚宮闈的事件——皇貴妃沒了。
最先發現這件事的是幾個送早飯的小宮女,等到日上三竿了館娃宮寢殿的房門還緊閉著,不禁有些詫異,偷偷從門縫中窺探,方才發現一雙在空中來回打轉的腳。小宮女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一路尖叫著衝出去尋人,幾個侍衛趕來後,強行打開房門,卻看見皇貴妃自縊在房梁上,身子都已經冰冷了。
她身穿身著淡紫色雲煙衫,逶迤拖地白色古紋雙蝶千水裙,風髻霧鬢斜插一字排開鴛鴦簪,後別一朵露水的玫瑰,而手中緊緊攥著的,卻是一隻玉製的步搖。
這件衣服,正是夏暮兮當初在花間跳舞吸引楚桓的時候所穿的,而手中的步搖,卻是楚桓第一次的賞賜。
有人將這件事稟報皇上,彼時楚桓正在與幾個大臣商討國事,聽見崇順的稟報怔了怔,卻沒有什麼反應,恍惚了下方才讓他先好好安置皇貴妃,然後便又麵無表情的繼續談論國事。
不消一刻卻心中發痛,神色激蕩,一口血無預兆的噴出,一瞬間眼前發黑,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這可嚇壞了眾大臣,連忙將楚桓送進養心殿,又召來太醫會診,好一番折騰。待楚桓緩過這口氣的時候,卻執意將所有人趕走,執拗的態度前所未有,連向來最是親近的崇順都不敢說什麼,隻得退下。
楚桓顫巍巍的站起來,打開窗戶,遙遙望著館娃宮的方向,卻終究不敢親自去認證。
一滴淚,順著他上揚的眼尾,緩緩滑落。
戌時剛過,整個館娃宮中一片清靜,這個夜晚無星無月,寢宮中隻是點著一支蠟燭,明明滅滅的燭火跳躍,竟顯得愈發的清冷陰森。
“吱呀——”一聲,門被人推開了。
逆光裏可以看出是個身材勻稱的青年男子,長發披在肩上,步履卻有些蹣跚。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床前,躺在床上的正是一身淡紫裙裝的女子,緊閉眼瞼,臉色蒼白僵硬。
青年男子的身子顫了顫,似乎想摸一摸女子的臉,卻終究不敢。他俯身蹲坐在床下,隻是將女子的手緊緊抱在懷中。
女子的手僵硬冰冷,男子緊緊抱著,似乎想溫暖她,卻無濟於事。
於是男子又流下淚來。
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這個男子,正是大胤王朝當今天子楚桓,在人前,他從不會流露出這副模樣,他永遠都是冷靜自持、威嚴淡漠的存在,可是……現在這裏這有他一個人,那些不能在人前表達出來的傷痛,如排山倒海一般,逼的他幾乎崩潰。
“暮兮……暮兮……”楚桓的聲音裏含進了哽咽,他將懷中的手抱的更緊,語聲顫唞著道,“你怎麼舍得……怎麼舍得……”
可是,床上的女子卻始終沒有反應,閉著眼睛直挺挺的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