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對你落井下石罷了。若是為了這個,你倒不必擔心了。雖有你不仁在先,阿清卻不會做不義之徒。”
少年笑歎搖頭,道袍周身微光閃爍,似是綴上了繁星點點,細看時才能發覺,那些光點交彙,正是一個極為繁複,威能巨大的陣法。
沈暄自然也瞧在眼裏,他隻一看,便出乎意料,低聲道:“這是周天星鬥大陣……唯獨有阿清才能……為何卻織在這道袍上?不,這原本應該是……”
青玄點頭道:“這原本該是阿清煉成周天星鬥陣之後,將飄過金鼇島的雲霞製成錦緞,造就了這件道袍,本來是要送給二弟……可惜隨即就是封神之戰。”
他盤膝而坐,但是看著沈暄的神情,卻是俯視的眼光,便有一種崖岸自高的儀態。沈暄雖心中憤懣,積鬱不解,奈何原本就不及麵前此人修行高深,又多年磨挫,法力消退,更有沈碧玄這個把柄被拿捏在對方手中,因此,即便早已憤慨多時,此時也不得不忍氣吞聲。
隻是縱然隱忍,沈暄神色之中的鬱氣不消,青玄又怎麼會看不出?他卻毫不在乎,隻淡淡說道:“這道袍,阿清本是要給二弟,若果真他將此物從了出去,他二人說不得也未必就有今日,不過……如今說這些,早已晚了。這本來也就是我的目的。”
聽了這話,沈暄更是憤怒,便索性別過頭去,不看那神色淡然,仿佛剛才那些話並非是他說出口的那人。他心中一時間閃過無數往昔與友人談笑把臂,彼此無間的情狀,又有幾分憤恨自己。當年之事不提,如今情形,豈不也有他的過錯麼?
青玄仿佛早知道他心中所想,又道:“自然,能有今日,也要多謝道君之助。若非如此,或是道君著意與我為難,隻怕阿清還要多有時日,才能堪出心劫,至於我麼,更是要多謝道君。非是有你,我還要多費許多周折,才能過得此節。”
這言論在沈暄聽來,就是彌足無恥了。一時間他也顧不得許多,怒火上湧,便嘲諷道:“能被聖人所用,怕還是我等的榮幸!不僅是沈暄,就連玉清聖人,不也被你蒙在鼓中,直到如今還自以為布置得當,全然不知自己早成了他人設計的一環!”
青玄竟讚同點頭,道:“二弟的確不知,若非如此,早在那時遭逢東皇太一,他便不會安排東皇轉世到嶺南,去以東皇之帝王氣震懾靈柩燈。若他早知曉,他就該明了,靈柩燈豈會那麼輕易就臣服於他區區一個分.身?二弟終究太過自傲了。”
沈暄冷笑道:“聖人怕也太狂妄了些!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縱然聖人已經是鴻鈞道祖之下第一人,總也有天道於其上!聖人莫不是有朝一日要破開天道?如今竟敢如此行事!”
青玄卻輕笑道:“晨暄道君畢竟隻是準聖修為,差之毫厘,便謬以千裏啊……所謂應劫而已,豈不知這個‘應’字,才是其中真意?一味等著劫數過去,那隻是下乘罷了,我早在當年,自己踏入輪回之時,就早已應劫。如今,也是幫了阿清。”
沈暄道:“自以為是!聖人,你若真是為了幫他,又怎麼會誤導他?什麼兄弟鬩牆,阿清心中,早已不在乎這個……”
青玄卻也驀地冷笑一聲,打斷他道:“你自巫妖大劫前便被壓在太陽宮下,幾會元才得脫出,後來封神之戰,你又不曾親曆,你怎麼知道阿清所思所想?他當初若不在乎,也不會封印自身,隻以本我去曆輪回劫!若是在封神之戰未有之前,或許還要兩說。如今卻隻應該讓他舍棄私情,盡早過了心劫,堪悟天道!”
沈暄哼道:“那也隻是你以為罷了,你又怎知阿清如何作想?修行之事,本來就應該自行自果,聖人這般,說不得還適得其反!”
青玄神色一冷,旋即又變作原本淡然之色,隻搖頭道:“你等未曾得道之輩,我又何必與你多做爭執?正如我二弟他……即便已是聖人,萬劫不滅,卻自此再無寸進,整日不過是為了些許私情自擾,反而因此阻了阿清修行……我本就隻有這兩個弟弟,豈能因此損毀?”
沈暄低聲道:“聖人還真是一派正氣淩然,似是純為道門興盛,才這般頗費苦心,算計天下。說到頭來,不也隻是為了你自己的心劫解脫?”
青玄一頓,隨即點頭道:“若說是如此,原也不錯。我自心劫起,到如今終於放下,早不知經曆多少歲月。兩度大劫,也未曾度過我心劫,今日為了我自己,也是其中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