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3)

昭想修俗家道,幾個月前就下了山。”

應雪堂再失魂落魄,也不知道向誰開口,至於該如何排遣,為何大受打擊,更是一竅不通。明明說好了的,誰也不要下山,難道是未曾勾一勾手指,才沒有上動天聽嗎?

他也曾托人在江湖中查探,隔了數月,才有人帶回信來,說這顧懷昭確實下了山,隻是武功稀鬆平常,受盡欺淩。

應雪堂知道顧師弟性命無恙,心中更是怨恨。原來曼陀丹也做不得準,隻有自己記得那句話……願意一世不娶妻生子,這人倒先變了卦。

他明明這樣忿恨,說出口的卻是:“誰敢欺負他,他是我……我師弟!你把他收入血樓門下,讓鬼無規好好照應這人。”

顧懷昭從此在血樓安身立命,一年到頭,接幾件不痛不癢的差事,而他隻能靠別人傳來的風言風語度日。

問一問那人是胖是瘦,是安是危?問一問那人是孑然一身,或是成雙成對?

每年問上幾句,許多年便咬牙熬了過去。

時隔多年,應雪堂想到顧懷昭,心口依然一陣鈍痛。他命中帶煞,親近之人個個遭遇不測,既不能見顧懷昭,又想著見一見顧懷昭。

他攢了許多話想問,但這麽多年都熬了過去,實在不必急於一時。

就在應雪堂四處奔波,聯絡好了梅莊莊主遺孀和當年驗屍的幾位仵作,確定凶手劍法高超,少說也有幾十年功力,一顆心落地的時候,肖枕夢忽然傳來寄信,信上筆跡淩亂,隻有寥寥幾字:大凶,救恐不及,速來。

應雪堂不分晝夜地趕了過去。輕功加快馬,一日行千裏。

此時黑白兩道人馬,在深山老林中足足追了顧懷昭十三日,個個邀功心切,哪管什麽武林公審的規矩,恨不得生啖其肉,一路把顧懷昭逼入深穀之中。

應雪堂趕到穀外,胯下良駒口吐白沫,他翻身下馬卻雙膝一軟,半天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問一問肖枕夢:“人呢?”

肖枕夢亦是來遲了一步,他臉上帶著人皮麵具,混跡在江湖人中,隻從竹竿上搶來個頭顱,幾塊碎骨。

人群深處,還在哄然叫好,爭相慶功。

肖枕夢看應雪堂呆如木雞,麵上已無人色,心裏暗叫不妙,忙去找了個木匣,盛上石灰,把頭顱好好放進去,跪著捧到應雪堂麵前。

應雪堂接過來,雙手抱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有眼尖的江湖客看到紫陽山主在此,眾星拱月一樣拱著幾個漢子出來,直道:“應山主!就是這幾位好漢立下的大功!”

應雪堂直如木偶一般,直到周圍喝彩聲如雷,冰涼漆黑的眼珠子才慢慢轉了過去,盯著那幾人看了看,溫和一笑:“幾位隨我來吧,應某想重重酬謝。”

幾人還不知所以然,臉上喜色未褪,乖乖跟了過去。

應雪堂手捧木匣,領著他們,越走越偏。

他記得這幾人在江湖中薄有惡名,要麽奸汙過女子,要麽欺貧欺弱,發不義之財。

為何有罪之人,卻要來算無罪之人的功過?

這幾人、何其可恨!

自己這份情意亦是……何其可悲,隻以為前路山高水遠,來日方長,總有機會說出口。

肖枕夢找到他時,應雪堂白袍上已經濺滿了血跡。

肖枕夢朝他百般認錯,說自己有負重托,懇請責罰,應雪堂仍一言不發。

兩人一前一後找了個客棧落腳,應雪堂捧著匣子,閉門不出,不飲不食,肖枕夢想盡千方百計,也無法從他嘴裏撬出一個字來。

三日過後,肖枕夢黔驢技窮,隻好和他提起顧懷昭來:“樓主,其實這顧懷昭當年下山的事,我這些日子剛剛查到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