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裏,議長向文件伸去的手又頓住了。
“議長,我的耐性是有限的……”見議長猶豫,軍官不耐煩再次舉起手,於是又有一名議員被抓了出來。
“我數三下!”軍官舉起三根手指,“一!二!”
“等等你不能——”“三!”
槍聲再次響徹廳堂。看到議長瞠目結舌的議長,軍官滿意地勾起嘴角,然而在聽到下一秒,這笑容卻永遠僵住了。
一顆子彈從軍官後腦射入,從他的嘴中射出,將帶出紅紅白白的液體濺到了議長臉上。軍官的身子搖晃了一下,頹然趴倒在桌子上,而他身後的大廳中的那些士兵們,在還沒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麼事時,便一個接一個被從窗外黑暗中射來的子彈擊中倒下。
玻璃碎裂聲、喊叫聲、槍聲頓時響成一片。海德爾議長處於求生本能趕忙蹲下躲在桌子後麵。
混亂來得迅速卻很短暫,沒過一會兒,一開始此起彼伏的槍聲便逐漸變得稀疏起來。議長從一名倒在自己麵前的衛戍部隊士兵身上拿過步槍,他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突然出現的那些槍聲是敵是友,隻能死死地抓住步槍。
又過了一會兒,槍聲終於停止了。
“戰地確保,敵人已被壓製。”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議長這才終於鬆了口氣。
他站起身,不出意料,那個他剛才想到的男人正站在桌子前麵。
“弗洛伊閣下!”議長的聲音激動得顫唞,弗洛伊轉過身,一身黑色作戰服的他看上去比平日肅殺許多,眸子中也沒有了平時在交際場合時的那種笑意。剛才那些耀武揚威的士兵死的死傷的傷,而如今控製局麵的,則是一群議長從沒見過的,和弗洛伊一樣身著黑色軍裝的男人。
“議長閣下。”弗洛伊將手從狙擊槍的扳機上移開,“看到您安然無事真是太好了。”
“幸好你們來的及時……”議長整理了一下領子,“否則真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
“讓您受驚了,我的部下會馬上將您和眾位議員保護起來,請您放心,剛才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說著,弗洛伊轉過身去。
“現在外麵的狀況怎麼樣?”議長問道。
“不容樂觀。”從弗洛伊的語氣中議長就知道現實狀況肯定比“不容樂觀”要糟糕許多。
“衛戍部隊人數眾多,特別行動小組正在行動,能否控製局麵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知道。”
“傑裏安大人呢?”議長問出他現在最急著知道的問題,“他現在怎麼樣?”
“將軍大人現在很好。”弗洛伊將槍扛在肩上,“如果順利的話……你們很快就能見麵了。”
說著,一絲隱約的憂慮浮現在弗洛伊眼中。
與此同時,距離下議院議事廳僅有一樓之隔的上議院大廳。
沉重的木門緩緩打開,銀發的男人款步走進空無一人的大廳,皮靴在大理石地麵上敲擊出穩重的節奏。四周的燈都熄滅了,隻有一束燈光從天頂的水晶吊燈中射出。他走到那束光中央,仰起頭,像是沐浴陽光一般,感受著這冰冷燈光中的溫度。
上議院……他抬頭仰望天頂上繪製的神靈肖像,這個地方曾經是如此神秘,因為隻有身份最高貴的人才有資格踏進這片領地,才有資格接受這些神明的俯視。而如今,他,傑裏安,那個從王都貧民窟的黑暗中走出來的男人,輕而易舉地便將王國幾百年來維持的秩序打破。
傑裏安的視線緩緩移向遠處的另一扇大門,那扇大門後的人們正在焦急地等待著政變的結果,不,應該說焦急地等待著自己死亡的消息……傑裏安不禁笑起來,那些老家夥一定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現在與他們隻有一牆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