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

王夫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華美精致的小院變成了一片瓦礫,欲哭無淚。

薛蟠氣哼哼地說:“一處院子算五千兩銀子吧,你還欠我二十九萬五千兩銀子!還不還?不還我去砸下一處!”

賈環笑嘻嘻地說:“寶玉那一處的可不止五千兩,我那一處的呢,就五百兩也不值,薛大爺你要把賬算好。”

薛蟠說:“好,走,去砸寶玉的院子!”

正說著,聽見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道:“我在這裏,誰敢去動寶玉的東西?”

原來是賈老太君一手撐著一支拐杖,一手扶著個丫鬟,已經站在門口了。

99第 99 章

王夫人跟看見救星了似地,奔了過去,指著賈環對賈老太君說:“老太太您可來了,您倒是看看環兒都幹的什麼事兒啊?剛才他還拿著把劍,說是要殺了我再去殺寶玉呢?估計是嫌著我們娘兒倆個擋著他的道兒了。”

賈環無語望天,對某個名義上是母親的女人的腦殘言行表示無奈,不過他才不屑於去向賈老太申述呢。作為一位臭名昭著的偏心到胳肢窩人士,賈老太隻會做出比王氏更腦殘更令人發指的判決。

果然,賈母狠狠地瞪了賈環一眼,對王夫人沉聲說:“先把你家外甥的事情撕羅了開,再來收拾我們自家的孽障不遲。”

王夫人這時候才不得不服氣,薑還是老的辣啊,看老太太這氣場,把六親不認的大混球薛蟠都給鎮住了!

賈母將拐杖一下一下地敲擊著地麵,中氣十足地說:“薛家那外甥,你牛得很啊,砸了你親姨母的屋子還不夠,還要去砸寶玉的屋子。你有砸那些啞巴東西的氣力,不如來砸我。有我在這裏,斷不許你如此無禮取鬧。”

說著,賈母頭一偏,對攙扶著自己的丫鬟琥珀說:“你去將薛家姨太太請了來,就說‘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得自家人,她兒子居然砸了她親姐姐的屋子。話說薛家大外甥,你砸自己的姨母,還有一絲兒人的熱乎氣沒有?”

“喲嗬”薛蟠怪叫了起來,說:“老貨!嘴夠毒的哈。老子就不是人,老子就六親不認,隻認得錢,你們有本事在這裏挺腰子,不如趕緊把地縫子掃掃,給老子把錢湊出來!”

薛蟠本來還強頭強腦地要繼續頂撞賈母,見賈環衝著自己猛使眼色,才醒悟了過來,忙命手下豪奴攔住琥珀不讓走。

薛蟠手下的一個豪奴對著琥珀的臉就是一個大嘴巴扇過去,囂張地放出話說誰敢去騷擾薛姨媽,就立刻放誰的血,卸了那告狀的人的胳膊腿兒,有膽子大的盡管來試。

賈母氣得用拐杖連連敲打著地麵,顫唞著聲氣罵道:“沒王法了是不是?在我家裏打我的人!去!請不來薛姨媽來講道理,就去那邊府裏請咱家大老爺來,總要有個管得了的人來管管!”

薛蟠斜著眼說:“喲,要搬救兵啊?老貨,跟你說,憑你天上說到地下,欠賬還錢都是天公地道的事情,你請誰來說都不能翻出這個理兒去!”

說著,薛蟠便命那抓住琥珀的豪奴,說:“押著這臭丫頭去榮國府請他家大老爺來便是!老子抓著滿滿的道理在手,還怕了誰不成!”

賈赦正在榮國府上房裏欣賞新購置的古董花瓶呢,見賈母身邊貼身伺候的二等丫鬟琥珀跟屁股後麵有惡鬼攆著一般衝了進來,一見賈赦便“噗通”一聲跪下,驚魂不定地說:“大老爺,不好了!老太太……”

賈赦心裏一驚,心想,不會吧,我不過是躲了一段日子沒去見老太太,老太太就要歸位(死)了?

問明白了琥珀賈母不是要死了,而是被氣得半死,賈赦頓時沒了興致,擺擺手說:“我去也不起作用啊,我也窮著呢,拿不出多餘的錢來替她們還債。”

琥珀在地上連連叩頭,說:“還債什麼的暫且不管,大老爺您先把薛家大爺弄走了是要緊,好叫老太太安生下來。這大冷天地,要把老太太氣出毛病來,奴婢們怎麼擔得起?求大老爺了。”

賈赦哪裏會去理會一個丫鬟的哀求,不過他轉念一想,薛蟠來討賬將二房的新宅子砸得稀巴爛的熱鬧場景倒是去看看也無妨,順道兒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安撫一下老太太也好,便說:“好吧,老爺便隨你去看看。”

到了王夫人的院子,賈赦見著這裏的戰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慘烈:桌子斜椅子歪,殘胳膊斷腿一般淒淒慘慘地豎在地上;堅|硬的琢花地磚上滿是各種瓷器物什的碎片,要小心地繞開走路,不然怕被劃破腳麵;雪白的牆麵上兩個歪歪斜斜的粗黑大字“還錢!”;仆婦們都被打殘了一般,要麼躺在地上呻|吟著,要麼捂著臉上或身上的傷處,一臉驚恐地縮在一旁,無人敢冒著薛渾人的怒火來收拾打掃房屋。

麵對瞪眼直脖的薛蟠,賈赦其實很想摸摸他的腦袋,讚一聲“幹得好!”,可惜,當著一臉冰霜之色的賈母,賈赦隻得裝模作樣,違心地嗬斥薛蟠說:“你這是幹什麼?有話好好說嘛,看砸成這樣,怪可惜了的。”

薛蟠強著脖子說:“少跟老子擺長輩的架子!老子通不認的!老子眼裏沒有坑了老子的錢的長輩!要想好好說話也行,還了老子的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