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了,他們沒聽見。”常龍從身側拿過書生的槍還給他,大概是常龍拽住了他的槍沒有拽住他的人。
“你他媽的叫什麼?”
“常龍,二等兵。”
“狗屎……”帕克的彈球又一次彈開,他把創意無限的罵聲傾泄到不遠處隱現的幾處稀稀落落的房子上。
還想說說帕克的罵。
帕克對於罵人真的是有天賦,更為重要的是,他可以將這個天賦演化為他的興趣,樂此不疲。人們說一個人從事一項事業,要天賦加興趣必等於成功,而如果罵人不算是一種事業的話,那麼話也許可以這麼說,天賦加興趣你就能夠達到某種極致。
帕克就是達到了某種極致,罵人的極致。他的罵隨手拈來,不需要任何準備,任何預熱,一下子便進入狀態。比如說他罵你,會從罵你開始,而後一直延伸到你的祖宗八代,株連你的九族,他會罵你是新澤西愚蠢的騾子,是圍著牛糞揮之不去的蒼蠅,是外星人拉在月亮上的一泡屎。這讓我幾乎養成了一個壞毛病,隻要仰頭看見月亮,腦子裏便努力去構想外星人在上麵拉屎的場麵,但往往是不得要領,非但沒有想象出什麼清晰有趣的形象,最後反倒是弄得腦子模糊一團,成了一個大醬缸。外星人、月亮、拉屎,鬼才知道帕克這家夥怎麼生出這奇怪的想法。然後帕克就會津津有味地淩遲你的家人,你父母便成了黑奴牙裏的臭蟲,他們投機鑽營,道德敗壞;你的祖父母是加勒比海的海盜,他們象豬一樣肥敦敦的,他們生吃人肉拿骨頭當鼓棰;即使你沒有姐姐,他都會硬塞給你一個姐姐,而後把她逼成阿姆斯特丹的妓女,淫笑著向每個人張開雙腿。有一次在痛痛快快強奸了我“姐姐”後我突然很想讓餘燕給我買本意大利中衛馬特拉奇的《我到底說了什麼》看看,看看這家夥當時到底說齊達內的姐姐是什麼,不過,我能肯定,他的惡毒程度比之帕克,絕對小巫見大巫。甚至你家的貓狗都不能幸免,它們是一個個毛茸茸的病菌,同你一起在陰暗的角落裏密謀著怎樣消滅人類……整個過程從來都是流暢無比,創意無限,帕克沉迷於其中,精神亢奮,神采飛揚。
或者可以說那時的帕克就象藝術家,在進行一項偉大的藝術創作。當然,這種想法是受到常龍觀點的影響,他說“有時候罵人在生活中也是一種藝術,而在戰鬥中就是一種戰術。”其實不無道理,小時候喜歡聽評書,特別是《說嶽》、《瓦崗寨》、《大明英烈》、《三國》什麼的,常常就有兩軍對圓,仗未開打便先陣前叫罵的情節,這些罵將們灌上兩壺酒,扯開嗓子一通酣罵,就像帕克一樣,罵你、罵你媽、你姥姥、你祖宗八代,直罵得你麵紅耳赤、心驚肉跳、無地自容,罵得你方寸大亂,碰上周瑜這樣心眼小的,幹脆一死了之,於是,兵不血刃,罵得全勝。所以,有時候心中也替帕克感到可惜,可惜他生錯了年代,放在那時,怎麼都得是個常勝將軍。
當然,這又是題外話,不過那卻是對於帕克記憶最為鮮活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