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擊發-第十八章 擊發（104）
104
“常…常…發…發生了…什麼…”書生還在控製不住地哆嗦著，就像一個帕金森綜合症患者。
“我們遭到了伏擊。”常龍臉上的肌肉跳了跳，傳達著來自身體某處的疼痛。
“這…這怎麼可能！”我的頭腦更為清醒了，一股幹渴的感覺隨之被從喉嚨處點燃，熊熊燃燒起來。
“我不知道。”常龍輕輕搖著頭，似乎也陷入了泥沼：“很顯然，是預謀好的伏擊，他們的火力配備很合理，火箭彈，輕機槍，甚至埋設了炸彈。”常龍臉上的肌肉又抽動了幾下：“可能是遙控的，很準確地掀翻了我們那輛車……”他突然間陷入了沉默，好像碰上了什麼障礙，然後，等了足足一分鍾的時間，才終於翻躍過去。
“他們的目標很清楚，他們知道我們撤離的路線，他們做地很從容。”
“那…那…胡子、冰塊……”書生哆嗦著抬起頭，臉上掛著兩條絕望的淚痕。
常龍無語。
我無語。
我使勁晃著腦袋，想驅走夢魘般的景象，可仿佛有人在揮著大錘，正用粗大的鋼釘把那圖景狠狠地釘進我的腦子裏，疼痛讓我皺緊了眉頭。
“小飛，沒事吧！”常龍看到了我痛苦的表情，直起身子問。
“沒事兒。”我竭力阻止自己再去想些什麼，我認真感覺著疼痛，它在我腦中電火花般的炸響。疼痛有時是絕對的好朋友，我想我應該享受它。
當我再抬起頭的時候，我發現我自己逐漸籠罩在一條被燈光拉長的影子中，一個手裏拿著AK47，帶著黑色頭套的家夥出現在我麵前，狼一樣的眼光從頭套上的兩個圓洞中射出來。接著，從已經打開的地下室入口射入的光線裏，又走下了一個家夥，他嘴裏哼著小曲，手裏晃動著一台便攜式數碼攝像機，他在台階上停了會兒，掃了我們一眼，似乎是很開心的跳下兩級台階，搖晃著走到常龍麵前，拉下了頭上的頭套，熟人般熱情打著招呼：“嗨，朋友！還記得我嗎？”
常龍睜開眼，仔細辨認著眼前這個人，我也極力在自己的記憶庫中檢索。那張臉移動到我麵前，胖胖的，八字胡，蔭翳的笑容，似乎在哪裏見過，可又一時無法想起。看著我們沒有反映，那家夥故作姿態地長歎了一口氣：“哎呀，太不人道了，他們把你打得那麼重！你的普什圖語說得不錯，我記得你揮手衝我喊，襲擊、襲擊什麼的，說實在的，我當時還真有點害怕。”
也就是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猛然間接通了我的記憶。警察，那個警察，那個出現在襲擊薩阿迪和我們現場的警察。可是，他不是已經被薩阿迪抓住了嗎？他不是已經被薩阿迪打死了嗎？我甚至看到過他屍體的照片。
“對，對，就是我！感謝你終於記起我來了！”那個家夥似乎讀懂了我麵部表情的驚愕困惑，滿意的把他的臉擺到我和書生的麵前好好展示了一番，而後回到常龍麵前：“我記住了你了，就是你！但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他拿拳頭砸了砸常龍臉上的瘀腫，而後站起來甩起一腳，結結實實踹在常龍的小腹上，很得意地看著常龍痛苦地彎下身子，籲籲地喘著氣，仿佛那一腳耗費了他太多的力氣：“滋味怎麼樣？你很厲害啊！我們沒準備要你的命，而你卻幹掉了我那個兄弟，把他打成馬蜂窩，你好狠心啊！不過，真正偉大！他總會懲罰你們這些惡毒的家夥的，不是嗎？美國佬？”他蹲在常龍麵前，低頭想去欣賞一下常龍的表情。然而此時，常龍卻猛然間睜開眼，目光虎一般直刺過去，對此，那家夥顯然始料未及，嚇得一下子跳出了一步遠，下意識地掏出了腰裏的手槍，顫抖地指著常龍，似乎時刻防備著他撲向自己。
常龍冷笑了兩聲，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那家夥胡子跳了跳，他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常龍是被五花大綁著，而他的反應實在是過於激烈了。不過，也許他倒並不覺得太丟人，自嘲地聳了聳肩膀，把槍重新插回腰裏。
“哈哈，你嚇著我了！真得嚇著我了！你厲害！”那家夥誇張地晃了晃身子：“沒想到你都這個熊像了，還那麼硬！”他又蹲下來，不過與常龍保持著一段距離，掏出煙，抽出一支點上，吸一口吐在常龍臉上：“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你大概沒想到自己將有什麼樣的下場。有些東西大概你感興趣？”他打開手中的便攜式攝像機的監視屏，倒帶，而後按下播放鍵，屏幕朝向我們放在地上，自己拿過一把凳子坐下，翹起二郎腿悠然自得地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