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被人當眾羞辱。

婭塔娜本來以為,那個看起來身嬌肉貴的皇子當下必然會惱羞成怒,指不定還會和托特打起來。但沒想到,練白龍在被托特如此斥責之後,卻隻是在沉默了片刻後便走上前去,雙手抱拳,低頭一拜。

“在下是煌帝國的第四皇子練白龍。我知道您熱愛著自己的國家,但我想說,煌帝國是煌帝國,我是我,雖然我是煌帝國派來留學的使者,但我並不想也並不會傷害你們族裏的任何一個人。我的任務除了你們以為的那些,最主要是了解回鶻,從你們這個民族的身上學習到更多的東西。”

練白龍臉上的神情一絲不苟,態度恭謹得無可挑剔。

“我能夠理解您的心情。但也請您理解我的文官想要這枚耳墜的心情。你們厭惡的是侵略者,但他不過是個無辜的人罷了,何必把您的不滿和憤慨遷怒到他的身上呢?回鶻人敢愛敢恨,討厭我的話也沒有關係,但白劉秀文官是無辜的,他從來沒有傷害過你們回鶻族的任何一個人。”

也許是練白龍與生俱來的那股皇子氣場太強大,也許是他看著托特的表情太認真,又或者是他太過字字珠璣。不止是托特,包括婭塔娜以及在附近的一些圍觀的回鶻人,都有些震攝於他的那番話以及那份真摯和虔誠。

回鶻人想事情不會複雜,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白龍的一席話,顯然是打動了托特。方才還對著他冷眼相待的托特突然放聲大笑,笑得差點直不起腰,而後拍了拍白龍的後背,道,“哈哈哈哈,練白龍嗎……你的話有道理……你雖然是可惡的煌帝國的人,但你也沒有傷害過我回鶻族。這個耳墜,我送你!”

托特的提議換來練白龍的拒絕,而拒絕的理由,則是這耳墜是他要送給自己的陪讀文官的禮物,因而不能接受他的饋贈,當自己買下才顯示有足夠誠心。練白龍的這個行為讓托特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也不再刁難,隨他去了。

買完耳墜,將它送給白琉袖後,婭塔娜本欲領著白琉袖和練白龍一起前往下一個目的地,她卻猛然停住了身子。

不止是婭塔娜,包括在集市上的那些回鶻人,也都如同統一接收到什麼指令似的,停住了所有的動作。他們閉起雙眼,腦袋微仰,似乎在聆聽著什麼,感受著什麼,婭塔娜亦是。

練白龍感到不明所以,倒是他身邊的白琉袖,臉上閃過一絲罕有的凝重。

“白龍殿下。”白琉袖話才說罷,便一把握住了練白龍的手。

掌心突然被一雙軟軟的手握住,嚇得練白龍瞪向白琉袖,卻在看見對方那眯眼眺望遠方的奇怪神情時感到一絲奇異的緊張。

“沙暴……要來了。”

白琉袖的發言一鳴驚人。

仿佛與她的發言響應一般,回鶻人突然紛紛睜開了眼睛。

緊接著,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沙暴要來了”,整個集市瞬間地動山搖,如同大逃荒一般,回鶻人一股腦地往著入口處奔去,揚起塵沙團團。原本用來做交易人的沙人,突然自發地散落開,如水流般流暢地流動到貨物四周,再度集聚而起,將貨品包裹住。

回鶻人們邁開步子奔跑著,逃命著。

白琉袖在練白龍還處在震驚時,便一把扯著他跟在婭塔娜身後狂奔起來。白龍一明白過來,便迅速邁開步子,隨著大隊伍浩浩蕩蕩地狂奔。

沙暴對於白龍而言是陌生的,但他卻在有關回鶻曆史的書籍上閱讀到過有關沙暴的記載。

聞說在數百年前回鶻初創時,曾遭遇特大沙暴,回鶻死傷慘重。因為那場沙暴,回鶻的祖先開始正式回鶻族居住在帳篷中的弊端,於是大改風俗,將帳篷剔除入住堅固的土房土樓中,以抗擊沙暴。從此,回鶻人便多住與土房土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