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女扮男裝,但是我相信你有你的苦衷。而且……你必定不是個壞人!我就喜歡你那什麼都隨意有些懶洋洋的性子!”婭塔娜說罷,將胭脂塞進白琉袖手中,“雖然你總是扮男裝,但終究是個女兒家。雖然我自個兒平時都是素麵朝天不怎麼打扮,但這個東西你有一日也許會用上吧?”

“小白……”婭塔娜忽然伸出雙手擁住白琉袖,埋在她肩上,“我想,如果你將來嫁人了,就用我送你的這個胭脂,好嗎……”

白琉袖握著胭脂的手心不由收緊,另一手則伸出回抱婭塔娜。

“啊,好啊。到時……你可要來看看我的相公俊俏不俊俏啊。”

“哈,說好了!我一定會記得你的這個承諾喔!”

婭塔娜仍舊埋在白琉袖的肩上沒有起來。

白琉袖輕柔地拍著她的後背,任由自己的肩膀逐漸被一片濡濕所浸染。

另一頭,托特和紮穆爾也在和練白龍告別中。

托特十分男子漢,拍了拍練白龍的肩膀也沒再多說什麼,與他擁抱了一下便算是男人間瀟灑的告別。

倒是那比較年長的紮穆爾,竟然像個女人一樣默默垂淚,抱著練白龍死活嘮叨了許多諸如“回了煌帝國也不能忘了我們這幾個兄弟”、“老子可是扒過你衣服的第一個男人啊混蛋”這樣好笑卻也傷感的話。

白龍過去的人生中並沒有交過太多的朋友,對於送別,他不曾有過太深的體會。

他從不懂為何人與人離別會惺惺相惜、戀戀不舍,因為在他所經曆過的世界和他的認知中,那些離開的人,甚至連再見的機會都沒有了。他所經曆過的離別之際,都是令人惶恐、令人心碎、令人發瘋的撕心裂肺。這種相擁相知的告別,還是第一次。

他的心裏從未這麼柔軟過。

他失去了兄弟,失去過至愛,失去過所相信的信仰,他的心中深埋著一顆正在醞釀發芽的黑暗種子。那是無人可以觸摸到的角落。或許有一天他的心中會被那顆有毒的藤蔓徹底纏繞,紮進心髒並為此而死,但至少現在,至少此刻,他的心中是溫暖而美好的。

他在回鶻族裏收獲了世人口中所謂的友情與羈絆。

好像……也並不是那麼糟糕的東西啊……

他們登上來時的床起航回煌帝國,是幾個時辰後的事了。

回鶻族人們跨越過沙漠來到港口為他們送行。特勒蒙特作為一族之長與練白龍和白琉袖擁抱後目送著他們上了甲板。

風聲嗚咽,海風鹹澀得吹進眼中便一陣酸痛。

白琉袖站在甲板上,被吹得眼睛生疼。甲板下,回鶻人們穿著他們那庸俗卻別有風味總讓人一眼記住的服飾,拚命得揮動著雙手和他們告別。婭塔娜本是笑著和她揮手,揮著揮著,卻突然揉起了眼睛來。

她也不由揉了揉眼,背過身子不再看那些人的臉龐。

“啊,海風啊,吹得眼睛都流出眼淚了呢,白龍殿下。”

練白龍站在一旁,腰背挺直,一言不發,但那雙異色眼眸裏的不舍卻太過明顯。

船漸漸駛出港口,那些熟悉的臉孔逐漸在視線中模糊。

婭塔娜和托特、紮穆爾、特勒蒙特等人沿著港口邊緣跑著,便跑邊衝著他們揮手。

“再見了,小白!再見了,白龍!”

驪歌已經奏響,自此闊別,誰也不知道,下一次相見是何時了。隻是他們彼此都會記得,曾經一起經曆過的苦難和快樂,曾經一起笑過,並肩作戰過。彼此的回憶,會永存心中,開成盛大的花朵永垂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