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蔚成短暫的閉上眼睛,低聲說:“希……”
“你別說!”姚希希打斷他,“別說……今天打擾了。”
她說完,再不做逗留,仿佛這裏安著一顆即將爆炸的炸彈,急急的離開。
電梯還沒有到,她咬了咬牙,索性直接走樓梯,不一會兒就聽到上麵“砰”的摔門聲,心知邱蔚成追過來了。她也隻是頓了頓步子,幾個呼吸間,伴著“噔噔瞪”急促而淩亂的腳步聲,邱蔚成已經到了眼前。
“你別跟過來!”姚希希厲聲製止他。
“我體諒你所做的一切,你不用擔心我會想不開,我沒那麼無能,也不必對我感覺愧疚,你最該愧疚的人,不是我。雖然我能體諒你,但是……邱蔚成,我沒辦法若無其事的在這兒跟你討論究竟誰是誰非的問題,我沒那麼大方……比起你騙我的,邱蔚成,你怎麼能那麼心安理得的,眼睜睜的看著我,這麼多年以來,一直誤會我爺爺?就這一點,我沒法原諒你,連看都不想再看到你……所以……”她咬著牙,盯著他腳上還沒來得及換的棉拖,“你要再敢跟過來,就不要怪我,別逼我說些難聽的。”
姚希希一字一句的,然後,看著邱蔚成眼裏的光逐漸被削弱,終於歸於空洞。
邱蔚成抓住了樓梯扶手,這幾年,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反而隨著時間的流淌,越發的深刻,也越發的忘不了。到後來,他已經不想去刻意忘記了,他知道,他已經放棄了她,也已經徹底的失去她了,倘若,連那一點回憶都沒了,他就真的一無所有了。曾經費勁心機想要得到的東西,到頭來,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
真的,事業、金錢、前途……他什麼都可以放棄,此刻他別無所求,隻希望,能換來她的回眸駐足。
但是,她片刻不留的下了樓梯,匆匆的背影,仿佛是他是毒蛇猛獸。
姚希希走出這棟樓的時候,她終於俯下`身,用力的喘熄,仿佛是窒息已久,終於得以汲取到新鮮的空氣。↓↓
她的心有多疼,她自己知道。
這個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莫子言,她猶豫了片刻,卻撥通了另一個人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很快,在聽到那個清朗的聲音叫她“希希”的時候,她的眼淚就在那一瞬間吧嗒吧嗒的滾出來,聽著他在聽筒裏一聲一聲急切的叫著她,她卻哽咽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陶明白並沒有走得很遠,姚希希還來不及將眼淚擦幹淨,就看到他站在了自己麵前。看得出來,他是跑過來的,呼吸重的很,胸膛不住的起伏,卻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哭的真醜。”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姚希希沒有否認,即便說她現在是醜態畢露,她也沒什麼可否認的。
陶明白就上前一步,撫撫她的發,竟是對著她微笑了出來,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說:“想哭就哭吧,不過,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他說著,不由分說的將她攬進懷裏。
姚希希順從的將自己的重量悉數交給他……她的確是累了,身心俱疲。這時候,她奇怪自己居然還能分心去想,她都這樣了,他怎麼還在笑呢……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裏總是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撩著人似的。
“不要跟自己過不去。”他輕吻著她的發。
姚希希聽到,心裏一慟,眼淚滾得更凶。
她曾奮不顧身的去愛那個人,那樣單純的不求回報,他那樣不告而別,棄她而去,她費勁了多少力氣,才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她曾那樣心不甘情不願的,甚至為自己是姚家的人,感覺是一種負擔,她總是借著酒意撒氣,說了多少過分的話,做了多少過分的事……可,恰恰是她愛的那個人,輕飄飄的把她的這幾年都給顛覆了,她以為大過天的愛情,不過是一場騙局和鬧劇,而她埋怨的爺爺,卻默默的承受著她的驕縱與怨恨。
不管是丘比特,還是月老,到頭來,都隻是個糊塗鬼,她不過就是想好好愛一個人而已,卻要遭受這樣的懲罰。
“能走嗎?”陶明白輕聲問。
姚希希將眼淚鼻涕蹭在他的衣服上,輕輕的點著頭。
“你爺爺已經先回去了。”陶明白鬆開她,問,“接下來,你是回辦公室,還是……”
他沒有說完,但是,姚希希知道,他們心知肚明。
“我要回家。”她說著,咬了咬唇,眼眶又是一熱。
這個家,自然指的是景慈街,陶明白知道。
“好。”他說。
姚希希安安靜靜的坐在副駕駛座上,車子發動之前,陶明白看了她一眼,她出神的盯著車窗外。
天氣陰沉沉的,讓人看不清方向,外邊的風景也有些模糊不清起來……姚希希仰了一下頭,盯著張牙舞爪烏壓壓的雲層,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會下雪,這天氣仿佛一直在醞釀,卻始終看不到雪花的影子。
她深深吸著氣,環視四周,她想,這個地方,她永遠都不會再來了……也不會再抱有任何的僥幸、期待亦或是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