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希希人已經跑了出來,不知道怎麼的,她忽然的就想到陶明白。
她如今是知道這個人的,她好像記得,她急急的回家,兩個人並沒有道別,按著他的性子,多半還在那裏等她。
天色沉沉,雪花飛飛揚揚的,風卷著雪花,冷冽的打在臉上,她打了個哆嗦。
姚希希也不顧雪撲了一臉,滿麵冰涼,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路口的車子上,黑漆漆的車身埋在了風雪裏,她眯了一下眼睛,慢慢的走近,就看見陶明白靠在椅背上,也不知道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幹脆已經睡著了。
她見慣了他溫和的模樣,臉上總是有暖心的微笑,此時見他一動不動的閉著眼睛,整個人看上去竟有種無法言喻的蕭索,她的心,不可遏製的纏緊。
姚希希猶豫著,要不要將他叫醒,可看他的模樣,又似乎非常疲憊……隔著車窗玻璃,她有些不自覺的抬手,印在他的臉頰的位置。
想著這幾日所發生的一切,她似乎直到這一刻,才終於意識到,他們兩個的關係,她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梳理……她的手虛空的劃上他的眼睛,這雙眼睛,總是蘊著一抹笑意,時而帶著一絲促黠,時而帶著一絲好奇與探究,也許,更多的時候,是幾乎滿溢的出來的某種情緒,隻是,一直以來,卻總是被她刻意的忽略。
有貓膩啊,她想,這個人總是跟隻無害的寵物似的,叫人放鬆警惕,然後趁勢蠱惑心神。
她有些出神,渾然不覺,車裏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
直到陶明白打開車門,碰到她的身子,她才驚醒。
姚希希連忙讓開,對著陶明白眼裏明顯的笑意,一時犯窘,等得思緒一入定,便不由得咳了咳,以掩飾心中的尷尬。
“不冷麼?”陶明白看她的衣服單薄的,幾乎要被風給吹的鼓起來。她本就嬌小玲瓏,往那一站,仿佛隨時都會被風給吹跑了。▓本▓作▓品▓由提▓供▓線▓上▓閱▓讀▓
他這一說,姚希希立馬打了個哆嗦。
陶明白看她被凍的紅通通的鼻尖,輕輕搖了下頭,伸手替她拂開被風吹亂的頭發,然後,輕輕的將她摟住。
這人,上輩子是欠了她的麼?姚希希忍不住心說。
他的臂彎有力,懷抱實在是溫暖,摟著她的時候,總是會讓她有種仿佛自己是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的錯覺。
她聽著風吼吼的從耳畔刮過,雙手抵在他的心口,感受著他輕輕的搓著自己的背脊。周遭安安靜靜的,唯有雪花無聲的飄舞。她忽然的,就有些暈乎乎的,任由他這樣摟抱著自己,一動也不想動,享受著連日來難得的心下安寧。
姚希希心裏這樣想著,嘴上去詞不達意的道:“下雪了。”
她說話的時候,嘴裏冒出來一團濃濃的白霧,她不禁仰頭,看著絮絮的雪花飛揚飄落。
感受到她格外的柔婉,陶明白心中一歎,用下巴蹭著她柔軟的頭發……她似乎終於恢複了正常,他想。
“怎麼就這樣出來了?”陶明白邊說,邊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姚希希正胡亂想著,就聽到陶明白這樣問她,一貫平淡的語調裏仿佛還帶著一絲不悅。
要擱平時,姚希希一準要賞他一對白眼,無奈這會子,她心中格外的柔軟,反而抬頭對他一笑,說:“我們上車再說吧。”
陶明白溫和的微笑著,攬著她,過去替她打開車門。
等得兩個人都上車,一時靜默了片刻,終於,姚希希先開了口,問:“你是不是擔心我了?”
陶明白了然的望著她,輕輕笑了一下,笑容裏有幾分靦腆,說:“有些乏了,在這兒休息了一時片刻。”
姚希希見他否認,撇撇嘴,也不與他計較。
“你呢?怎麼忽然跑出來了?”陶明白望著她的眼睛。
姚希希笑而不語,隻是非常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陶明白仍在耐心的等她回答。
姚希希便笑了起來,笑容是連日來難得的舒心甜美,陶明白便也不禁笑微微的看著她。
“我可沒什麼難為情的。”姚希希輕描淡寫的說著,卻又瞪他一眼,目光再一轉,臉上也真是自然極了,“就是……覺得,有你在,真好。”
她眨著眼睛,原本是想說謝謝的,倘若道謝,她得有無數個謝謝跟他講,但其實所有的感謝,追根溯源都隻有一條——有他,真好。
在她最最茫然、無助與痛苦的時候,有這樣一個人,收留她的逃避,體諒她的矛盾,陪她一同走過。
最終的真相固然不是那麼美好,但最終得知真相,像是終於卸下了一個包袱,霎時輕鬆無比,而隨之而來的,更多的是滿足與幸福。被這樣多的人關心、愛護著,她沒理由不感恩。
一點兒不意外她會說這樣的話,毫不矯揉,如美酒春風一樣令人沉醉。
她顰著眉,咬了一下嘴唇,大大的眼睛,迎著他的視線,目光澄澈,是真正的甜美……是屬於他陶明白的那一份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