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窗台上淺盆裏的水仙,轉過頭來時,臉上的溫和的表情已經恢複如常。

“我看著她跟明白,兩個人一塊兒,真是好看……”姚靜香說著,聽到門拉開的聲音。

陶仲勳轉頭一看,盧元培回來了,後頭還跟著陶明白。

陶明白進了病房,父親坐在椅子上,台幾上還放著Ipad,而姚靜香坐在沙發上,對他微微一笑。

他的手攥的緊緊的,像是有什麼會捅破手掌似的,然而,這整個過程非常非常的短暫,他緩了緩,才輕聲的開口打招呼:“您好。”

“你好。”姚靜香微笑著,聲音輕柔。

“你來得正好。”陶仲勳抬了下下巴,指著自己對麵的座位道,“坐。”

陶明白看了父親一會兒,他一貫沉鬱而嚴肅的父親,今日看起來,雖然仍是麵無表情的,但是,似乎心情的確非常不錯。總不是他的功勞,他想……他依言坐下。

“靜香啊……”陶仲勳有些遲疑的開口。

陶明白望著他從盧秘書那裏接過來一份文件。

陶仲勳靜靜的看著將那文件攤開來,掃一眼,確認沒有問題,然後示意盧元培拿給姚靜香。

“這是什麼?”姚靜香微笑了一下,打開來一看,臉色立即變了,一貫柔和的聲音裏已經不止是不滿,“你這是做什麼?”

陶仲勳紋絲不動,他望著姚靜香,眼神卻有些飄遠,甚至閃過一絲溫情,“騰昌,原本就是我跟存謙一塊兒打拚出來的,隻是,那家夥……沒那個福氣,看不到這一切……我如今,不過是把屬於他的那一份,替他交給你罷了。”

“仲勳……”姚靜香攥著那份文件,明明是薄薄的幾張紙,被她這樣攥在手裏,卻仿佛了使盡了所有的力氣,她咬了咬牙關,“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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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那個人豁出了性命想要得來的,隻為了能在父親那裏,足以與她相匹配。她多後悔,為什麼那樣害怕父親,為什麼不能夠多些勇氣……為什麼沒能阻止他的瘋狂……哪怕他此生都隻是個籍籍無名的工人,隻要他還活著,活著不比什麼都強嗎?

陶仲勳卻像是對姚靜香的反應毫無感覺似的,他有些咳嗽,盧元培忙過去幫他順氣,他擺了擺手,掏出手帕,捂著嘴巴輕輕的咳。

過了好一會兒,等得咳嗽緩了下來,他才說:“我不是給你,這是要給存謙的女兒做嫁妝哩。”

姚靜香沉默下來。

陶仲勳轉臉看著兒子:“也許,你會認為,這一切,早晚都是你的,現在,我手裏的騰昌股份能留給你的,隻剩下二分之一,有問題嗎?”

陶明白沒有回答,他隻是審視著陶仲勳,他的父親。

他不在意父親能留給他多少股份,他隻是想要確認,父親是懷著什麼樣的考量,將手裏一半的股份都給姚靜香,這意味著什麼……他沒有忽略父親與姚靜香之前的對話,他也能憑著這一點的蛛絲馬跡,可以肯定,父親口裏的那個人,多半便是姚希希的生父。

他敏[gǎn]的察覺到一點不對勁,一直以來,他都似乎忽略了什麼。

父親仍在等他的答案。

他說:“我沒有問題。”

陶仲勳便閉了閉眼睛,揉按著太陽穴,非常滿意的樣子。

姚靜香聽著他們父子之間的對話,定了定心神,說:“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仲勳你好好休息,快點好起來,我改日再來看你。”

然後,她看向陶明白。

陶明白心中異樣,直覺是有點事情的,便聽父親說:“你幫我送一下你靜香阿姨。”

“我正擔心等下不好打車。”姚靜香臉上有淡淡的微笑,柔聲詢問,“明白,能麻煩你送我一程嗎?”

陶明白看著她,然後側了身,做了請的姿勢。

他猜姚靜香,其實是想單獨同他說話,並且,看情形,父親是默許的。

他用餘光留意了一下父親,父親仍是閉著眼睛揉按著穴道,看上去,很是疲憊的模樣。

離開病房,上車後,車內便陷入了一種異樣的安靜裏。

“想必,你是知道,其實我是希希的母親。”姚靜香先開了口。

陶明白沒有否認,隻是問:“去景慈街嗎?”

姚靜香微笑,並不介意他的避而不答。

“我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按說,有些話,我是沒有資格同你說的。”她慢慢的說。

陶明白抓緊了方向盤。

“孩子,你確定,不用找個地方停下來,慢慢聽我講?”姚靜香問。

陶明白默默地,因為這一聲和緩溫柔的“孩子”,胸口悶的厲害。

“嗯,你知不知道,假如沒有你父親,可能我早帶著希希,去見她父親了。”姚靜香輕輕的歎了口氣。

陶明白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沒有接話。他那會兒才多大年紀,記憶有限的很,更多的,也是從母親那裏聽來的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