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段(1 / 3)

有多少個垃圾箱都了如指掌。

但翠山行很滿意這份工作,因為他生性好靜,不喜歡生活有太多的變化。

兩天前,公司調整了公車的收車時間和線路,他的工作時間因此由原來的傍晚五點到十點延長至深夜十二點。

新線路的車程不長,一個來回大約需要50分鍾,途徑市中心和美國大使館。

今天是他走新線路的第一天,晚上十一點半,他從總站開出尾班車,剛過兩站,有一名紅發男人上車。

他感覺到男人的視線在碰觸到他的時候,明顯呆愣了一下,繼而默然坐到後門對麵的位子上。

之後翠山行總覺得背後有兩道目光投射過來,焦點落在他的腦袋,令他倍感坐立不安。

他覺得這個男人有些麵熟,一時又憶不起在哪裏見過。

約莫過了一刻鍾,紅發男人將目光轉移到窗外,翠山行僵直的身體終於得以鬆弛。

巴士過了一站又一站,途中乘客稀稀落落下車,車廂隻剩寥寥幾人,這些未到站的乘客坐得零散,彼此之間沒有交談。

車輛顛簸晃蕩時發出的雜音使車廂越發顯得寂靜。

以往收車時間尚算早,即使是尾班車,乘客依然不少的,所以翠山行不太習慣現下這種靜得有點窒息的氛圍。

也許添些聲音會比較好。他這樣想著,便伸手去擰開收音機。

如果光線適度,車前寬大的擋風玻璃能反射出車內的一人一物,翠山行正是透過擋風玻璃,才注意到車內一位站著的青年。

空位很多,但青年選擇站立,他靜靜握著後門旁邊的扶手,期間有個別下車的乘客從他麵前經過,他靜止不動,仿若沒有生命的雕像。

或許太累了,翠山行一直沒留意到這位青年是什麼時候上車的,於是忍不住從倒後鏡中多瞄了兩眼。

車身搖晃,光線微弱,距離甚遠,他自然看不清青年的五官,隻見得對方的發色跟自己相近,翠綠翠綠的,燈光瀉於其上,爍了層薄和柔軟的光暈。

行駛至美國大使館鄰街的一個站點,紅發男人站起身,綠發青年也隨之下車。

接連幾晚,紅發男人都在同一個站點上尾班車,上車後都坐在同一個位子,下車的站點在大使館鄰街,那個車站的旁邊是一家已經打烊的中式餐館。

翠山行不費吹灰之力即可留意到這些小細節,但他始終留意不到綠發青年究竟是在哪個站上車的,每次他偶然挑高眼角看倒後鏡,便發現青年已經站在那裏了。

然而翠山行也注意到另一些旁枝末節,例如綠發青年每晚都站立不坐,且站的位置都一樣,在男人的斜後方,僅距一米;例如青年會偏著頭,長時間目不轉睛地注視紅發男人,安恬溫謙,但後者總對他視若無睹;例如青年雖不曾上前和男人交談半句,但總與他在同一個站下車,然後亦步亦趨跟隨其後。

翠山行也就從這些蛛絲馬跡中漸漸把兩人的關係窺探出一個大概來了,不過對此見怪不怪,他身邊就有這類團體成員,當中包括他的親生大哥蒼,以及蒼的幾位好友。

而當兩人下車之後,翠山行每每通過車側的後視鏡看夜色下青年遠去的背影,心裏總覺得有些奇怪,但又具體說不出哪裏詭異。

這一晚是周六,坐尾班車的乘客相對多了點,翠山行把車內所有的燈都打開了,整個車廂亮得通透。

乘客多,中途下車的卻也不少,到了大使館鄰街的站點時,車中隻剩下紅發男人和綠發青年了。

翠山行開了後門,半晌聽不到動靜,抬眼看倒後鏡,發現男人靠著車窗睡著了,而青年依舊站在斜後方默默注視著他,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