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漁船漸離焦山,往濁浪中劃去,船身太小,在滔天巨浪中上下顛簸,再加上是逆流而行,更是劇烈動蕩,待在艙裏不是撞額頭就是撞後腦勺,迫不得已隻得上甲板,蔣初眉頭深蹙,靠著艙口一言不發。

龍慕摟住他的腰,“靠緊我。”

蔣初虛軟無力地笑了笑。

龍慕大皺眉頭,頭一次看見他的麵容蕭索成這樣,心中五味陳雜,一陣陣惆悵紛至遝來。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蔣初呼吸急促,撫著額頭眼睛都睜不開,冷汗滴滴答答順著麵頰往下淌。

龍慕驚慌之極,晃著他的身體逗他說話:“你說話啊!說話!”

蔣初雙♪唇震顫,眼瞼越皺越深。

正當此時,巨浪撲來直沒篷頂,船身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橫著飄了出去,龍慕慌忙抓住艙口,手上一鬆,頓時回過神來,“啊”一聲慘叫:“啟鴻!啟鴻!”

蔣啟鴻轟然落水,順流直下,墨綠色綢衫在蒼黃的江水裏上下翻飛,格外觸目驚心。

龍慕眼前一黑暈頭轉向,縱身入水奮力遊去。每每碰到衣角,又失之交臂,急得喉頭發苦,恨不得大哭一場。

雨墨嚇得魂飛天外,“哇”一聲痛哭流涕,棄船入水朝前遊去。

龍慕心灰意冷,就在筋疲力盡之際,拚命朝前一躍,一把揪住蔣初的胳膊,使勁托住他的下巴。

倆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拖著蔣啟鴻在江水裏翻滾,跟蝸牛爬行一般緩慢向岸邊遊去。

龍慕心力交瘁,躺在江堤上,大口大口喘氣,而蔣初躺在旁邊一動不動,臉色蒼白氣息微弱。

龍慕一骨碌爬起來,越想越後怕,一巴掌抽在他脖子上,沒來由地怒不可遏,“你老丈人是龍王爺,不是閻王爺!你跳進江裏是打算給誰盡孝去?”

蔣初眼瞼聳動,始終無法睜開,萬分艱難地開口:“體仁……你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龍慕喉頭一哽,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又氣又苦又心疼,“你就算要以身相許報答我的恩情也得留條小命才行!”見他虛弱綿軟,龍慕的心髒狠狠揪了一把,輕輕將他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拍著後背安慰:“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蔣初竭盡全力睜開雙眼,氣息不穩,“體仁……你若願做龍王之子,我願葬身水底。”

龍慕身形巨震,喉嚨哽咽,眼淚撲簌簌滾了下來,緊緊抱住他的後背,蔣啟鴻頭一歪,暈了過去。

30、30

回到瘦西湖,已然日上中天,延醫煎藥,龍慕坐在旁邊呆呆地凝視他索然灰敗的臉色,久久無法言語。

屋中沉靜,隻有沙漏發出輕緩的沙沙聲,蔣啟鴻極不安穩地與夢魘搏鬥。

雨墨用溫手巾仔細擦拭蔣啟鴻的手背,輕輕對龍慕說:“知府大人,多謝您救了我家公子。不瞞您說,鄙府家大業大,青年子弟中隻有我家公子是中流砥柱,且是未來的族長,襲文遠侯爵,前程遠大,這要是有一星半點的閃失,全家都別活了。”

“你說得對,聽說他還是未來的內閣首輔。”

雨墨笑了起來,“這個……這個就有些大言不慚了,變數太多,安安穩穩結婚生子開枝散葉才是首要之務。”

龍慕渾身一顫,直勾勾盯著他。

雨墨笑說:“知府大人,小的也是到了揚州才知道我家公子鍾情於男子,難怪他多年來總是用‘龍王爺的女婿’來搪塞各路求親者。”

龍慕低下頭去,嘴唇震動,始終無法說出話來。

直到太陽偏西,龍慕狠狠盯了蔣啟鴻一眼,走了出來。

得!我們的蔣三公子大費周章差點搭出命去,好不容易見到點熹微的曙光,好嘛,被雨墨三言兩語一折騰,煮熟的鴨子看著看著就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