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受不了。”

龍慕嚼得腮幫子呼哧呼哧直漏風,“知道了知道了。”

三下五除二,碗空了,肚子飽了,牙齒跟著就倒了,往軟榻上一躺,捂著腮幫子齜牙咧嘴。

禦史大人好笑又好氣,“你說得對,你的午飯確實沒著落了。”

龍慕沒理他,閉目養神,舒服著舒服著,通體涼爽,眼皮直打架,沒一會兒,睡著了。

時光荏苒,豔陽高照,龍慕感覺微風拂體周身舒泰,悄悄掀開一條眼縫。禦史大人正坐於軟榻之側,右手輕搖折扇,徐徐清風從自己身體上掠過。左手拿著本書,眼瞼低垂,聚精會神地讀書,每到翻頁時,迫不得已總要將書放到膝蓋上再翻動紙張。

一個佯裝午睡,一個專心讀書。空氣中,夏日繽紛的水果香在橫梁上氤氳繚繞。

並未持續多久,禦史大人持折扇拍拍他的臉,“牙齒好些了嗎?”

龍慕嗬嗬笑了兩聲,撐著榻沿坐起來,“什麼時辰了?”

“午時已過,要不要吃點東西?”

說起吃東西,龍慕就覺著牙齒鑽心摳肺地酸,一邊穿鞋一邊說:“下午衙門還有事。”

“有什麼事?”禦史大人彎下腰,輕聲問:“現在除了金裝佛身尚未停當,你還有什麼可忙的?”

一聽這話,龍慕想起來了,鞋也不穿了,勾著禦史大人的脖子笑嘻嘻地說,“你說好的幫我找的金子呢?”

蔣啟鴻把手裏的書遞過去,“在這裏。”

“哦?難道是唐宋古籍?”龍慕接過書本,翻了兩頁,陡然雙眼圓睜,“賬本?鹽務賬本?”

蔣啟鴻將賬本翻到封麵,指著記賬人說:“看,陳浩東的賬本。”

“呃……”龍慕頓時感覺自己的腦袋正在脹大,硬著頭皮往後翻了翻,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記錄著日期、貨量、利錢……眼神恨不得粘到賬本上,“這……這……你這是打算訛金子還是訛命?陳浩東的小命值一千兩金子嗎?”

“駱封的命值一千……”

話音未落,龍慕的聲音驟然拔高,“駱封?”又把賬本顛過來倒過去翻了又翻,“這東西跟駱封有什麼關係?”

禦史大人微笑,“駱封是巡鹽使,陳浩東是鹽商會長。”

“你說得對,陳浩東鞍前馬後忙來忙去,稅收全部都要經過駱封的手……”還沒說完,龍慕猛抬頭,盯著蔣啟鴻,“是不是……是不是牽涉到官鹽?”

禦史大人托著額頭但笑不語。

龍慕被他看得麵容訕訕,“難道……陳浩東買私鹽?駱封罔顧律法蓄意包庇他?”

禦史大人傾過身來,貼著他的下顎輕聲說:“是……”

“是什麼?快說!能被你急出人命來。”

“是……駱封官鹽私賣。”

龍慕激靈靈猛打寒戰,吃下去的水果混著冰渣在胃裏一陣一陣地攪合,攪得通體陰森森涼颼颼。

禦史大人拍拍他的脖子,“拿著賬本去跟駱封換金子,他會同意的。”

龍慕茫茫然轉過頭來,“你到揚州來……就是為了查官鹽私賣的弊案?”

“誰說的?是為了幫你完成國壽詔書上的各項恩令。”

“是啊!你說出來的話全是世間至理,你來揚州還為了畫扇麵消耗田黃石!”龍慕斜著睨了他一眼,穿上鞋開門出去。

禦史大人高聲說:“體仁,晚上一起吃飯。早去早回,不準在外逗留。”

龍慕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龍慕一路趕往巡鹽使大人府上,駱封剛睡完午覺,躺在樹蔭下養神,旁邊倆丫鬟,一個打扇,一個捶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