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將圍棋當跳棋走。她縫製的衣服,大小不合適,無袖口更無領口,被她縫得嚴嚴實實,她認為這樣保暖,連風都鑽不進去,自然人也套不進去。

這些都是不要人命的,最要人命的的是奏琴。

少染將學琴的課業放在一周期的第五日。自從第一周期的第五日開始,空桑穀的子民便將這一日非常貼切地譽為“黑色周期五”。據說那天到臨時,必須將房門堵上,連細縫兒都得堵嚴實,不然難逃厄運。

這個厄運就拿不明就裏,大搖大擺在那天逛街的狐狸來示範講解。他不曉得玉袖的琴技已出神入化到讓鬼哭狼嚎的地步,便大膽地出門,做了個散步的打算。而那廂,玉袖甫奏了一個音,遠在空桑穀腳下的他甫一出門,大地微顫,立時口吐白沫,嗚呼哀哉。

在內力以及忍耐力極強的幾位弟弟發了幾次燒,吐了幾次沫後,少染明智地將這一門課業罷黜。

但不通曉其他技藝尚過得去,不通曉樂理,會致使一個人死板,失去活力,甚至失去對生命的渴望。少染對此有深刻認識,定不能讓玉袖墮入歧途。她苦苦觀察多日後,研究表明,玉袖的嗓子還是不錯的,脆若鶯啼,甜似燕嚶,便致力於將她培養成一代歌星。

當時少染調查過,凡世最流行的便是一首《水調歌頭》,特特學了回來,教玉袖婉轉淒美地吟唱。可後來她才曉得,寧可讓玉袖奏琴,也不要讓她唱曲兒。他人唱曲那是餘音繚繞宛如天籟之音,玉袖唱曲便是魔音穿耳堪比殺豬之嚎。

少染的教導徹底失敗後,暗淡銷魂,獨自哀傷甚久。

而玉袖經她姑姑一番勞心培養與挖掘後,發現了自己具有最強殺傷力的武器,這點在玉衡欺了她後,被逼無奈聽她唱了一日曲後的萬兒八千年裏,深有體會。

此後萬年,袖玉花一甲子一甲子地綻放,百花謝了一回又一回,夕陽染紅幾度春秋,雨露被澤了幾歲四季,這些玉袖都不曉得。她睡去的二百五十年裏,一切都沒有變化,即便身子變了,記憶依然停留在歡樂的往歲。

她不曉得有多少哀傷,被無情而又無盡的歲月洪流,洗刷得一幹二淨,就如她醒後的五十年裏,每夜聽到的哀歌:

俯飲相思水,獨候鵲橋期。不知明月孤影,何時兩相依?怎奈山河瞬變,又顧時光流轉,鬢發為霜欺。千裏孤墳淚,化作護花泥!

掩愁緒,忘塵憶,恨別離。人間崎路、難免幾度遇荊棘。需念親情禮教,更想佳人容貌,此義兩難齊。世有多情者,寥寥幾情癡!

人間三月桃花灼華,九重天闕上很是熱鬧。

玉袖正前往玉虛宮參北冥帝的宴席。因爹娘先腳尋了北冥帝賀喜去,大哥大約也尋了誰賀喜去,是以她便攜了夙青騰在後頭。

“阿姐,這樣是去做甚麼?”夙青一手扛著兩雲袋,俏麗的紅唇撅著,額上的汗珠豐盈欲滴。

玉袖將雲內的仙露擠幹,擠到半途中發覺正因自己這個動作致使凡屆陰雨連綿……於是她擠得愈發起勁。她一麵製造陰惻惻的雨,一麵與夙青陰惻惻道:“我聽聞北冥帝掖著許多西天梵境的稀奇玩意兒,今日得以進去,便借幾樣來玩一玩。”

夙青疑惑地將手裏的特大號雲袋望著,再複愁容。

她這是要借幾樣?

放眼玉虛宮浮在神霄上,雲霧繚繞,似乎鎏碧飛金,輝煌富麗,仔細著瞧卻不同翎雀園那麼美,板正得緊。祠廟式的兩層建築,整體呈灰蒙蒙的一片,倒是紅牆翠茵添了點色彩。玉虛宮有一方淩玉寒池,建於扶疏繁花樹木之間,寒氣常年氤氳繚繞。

遠看就像著了火。

玉袖同夙青在玉虛宮內尋著梵天古玩,卻因沒找著,便歇於淩玉寒池前一尊雕龍水口處,恰巧聽得寒池後有兩位小仙娥揭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