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晌後,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被這兩個人搞亂了。但也正因淩亂如麻,便能突然毓秀一點,想起擋風的一個罩決,作速替自己同鳳晞擋一擋。

他低頭將自己打量一番,笑了笑:“離別幾日,我發現你的本事大發些了嘛。”

她挺了挺胸,不紅不燥道:“我的本事向來很大。”

鳳晞的臉色十分安若泰山,對她一番不要臉的話全沒放心頭上,隻抬了抬下頜,示意她朝上望一望。她便順著他的光頜,將眼珠朝上翻了翻,雪山之巔,一束長達腳裸的青絲在風中癲狂。

她再凝了凝眼力瞧,方見到這束疑似墨汁落九天的長發的主人正是青珂。驚訝的是,她腳下仙氣靄靄,確然歸了神位,可那張麵容還真同縉文說的一般,與青珂是個如出一轍的清秀麵容。

青龍神君十萬年來竟長得這樣陰柔,那是要讓多少女子在閨房裏自我羞愧,又是要讓多少男子趨之若鶩啊。

恁樣唏噓一想,玉袖拿出菱鏡照了照,嗯,還是她比較經看,即便穿了一身甚沒特點的縞衫……依然是她比較經看。然後笑眯眯地放回了懷裏。

鳳晞笑道:“你這是在和她做比較?”

玉袖摸了摸鼻子:“種族不一樣怎麼比,你想你如何拿一隻豬同一頭牛作比。”

鳳晞加深了笑:“你是說你是豬還是她是牛?或者她是牛,你是豬?”

玉袖默了默,道:“好罷,我們換個喻體。一隻天真單純可愛無害的白兔,和全身綠瑩瑩花枝招展的青蛇。”

鳳晞狀似沉思,頓了半天才道:“唔,這兩樣,我認為……”

話沒說完被玉袖打斷:“當然是白兔可愛嘛!哈哈哈哈……”

“……”

四方雷霆乍響,穿雲裂石。薛謹帶的千名騎兵大約也受不住這等五雷轟頂,一麵朝外逃竄,一麵覺得逃竄後萬一被記了名,他們的家人連坐處死或迭配遠惡之地怎麼辦,不得已又回到原地。

是以,幾千個人並著惶悚的馬鳴聲,在雪山間互相製約拉扯,集體跳起了騎馬舞……

寒風沒有片刻消停,青珂緩緩從山頂走下,足下憑空生出一條長長的雪路。青珂雖然歸位,但從她慘白的臉色上看得出她果然是傷情傷傻了,用了大量仙力去維持一個巨大的天罡罩,將一個天勺子那麼大的印珈湖罩得恁般結實,為的隻是盡量爭取和薛謹說話的時間。既然為了能同心上人說幾句話,想來也該是有許多話要說,卻來不及說的形容。玉袖卻萬萬沒想到,青珂隻說了這麼一句清冷的話:“我記得你說過不再見麵的。”話是清冷的,眼裏確實萬分疼痛的熾烈。

薛謹的手抖了幾下,狠狠握拳,抬頭與她對視,抿嘴抿了半天,方從暗啞的喉嚨裏滾出幾個字:“我以為,你死了。”明明很顫唞的字,硬是被他咬字十分清晰平靜,果真傷情之痛不是本人便不能領會心裏有多疼。

青珂看向他身上的臘梅,被凜風吹得脫去了光澤,緩緩道:“這件衣裳你卻記得?我以為你忘得幹淨。”清澈的眼眸裏掠過一絲蕭瑟,繼而歸於平靜,就像一鴻輕羽,一葉浮萍,無風吹拂,無雨漣漪,她又道:“那麼你今日來,是希望我死呢,還是怕我死呢?”

這個答案不僅青珂想知道,玉袖也想知道。

薛謹既然來這裏,定是在陳國給一幹大臣灌了迷魂湯,倘若不鹹山的鬼犰跳出來鬧一鬧九州,必然令碧海蒼淩塗炭。他身為四海八荒的一份子,必然要匹夫有責的出一份力。如此,不僅盡了責,也奪得一個好名聲,鞏固自己新帝的王位,也教周邊冷眼旁觀虎視眈眈的豺狼王侯們別作一眼。眾臣自然覺得好,自然同意讓薛謹帶兵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