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衡的心意,也該體諒體諒你一雙爹娘。凡世雖喧闐昌盛,到底是個濁地,呆得久於身心多少有些害處,況兼哪日不意違拗幾條天規,教玉帝他奶奶的拿住刀把子,卻十分不好,累得你一雙爹娘傷心,也累得衡衡操心。”

果然是替大哥當知心姥姥來的,說到底還是拿她做了他的姻緣紅線。

玉袖掂量著是要將自己這根牽橋用的線抽出來的好,還是任由當了筏子的好。七掂八量甚久,覺得既然大哥教二舅舅拐走了是一樁值得慶賀的好事,便屏住心神告訴自己,萬萬別教舅舅難堪,萬萬要順他的心。是以,便穩住嘴上的德行:“說道大哥,侄女有個問題要向舅舅討教討教。”

二舅舅自飲一杯,點了點頭。

玉袖道:“侄女曉得大哥在此求學,乃是博得一個名望,但兩位舅舅在這裏打的卻是什麼主意?嗯,據聞大舅舅去歲得了個大胖兒子,並領了封地做溫馨團圓去了,你倆年歲雖然還未到,總是要周心考慮一番的,目今不在朝陽裏用功並相一相姑娘,跑來全是僧道的華嚴裏相姑娘,委實沒有道理。”

二舅舅深沉著一雙飽含秋霜的眼眸,端正身子道:“本少參悟……”說到一半,將身子背與玉袖,從懷裏摸著物事,半晌後轉回道:“參透‘煩惱場空,身往清涼世界;營求念絕,心歸自在乾坤’一說,甚有禪理。”

玉袖張圓了嘴,默默地將這句話在心裏頭譯了譯,莫能完全參透。又努筋撥力地往學堂裏讀過的佛學道經裏翻了翻,卻全然沒這句禪語,倒是凡世的一本警言文冊之中,似有提過一些。那本警言文冊叫什麼幽記,還是窗記來著,她腦子裏十分模糊。看來即便書讀得多,卻不精煉,便不能算讀書。

但是二舅舅的夙性她也摸得很透,除卻整日跟著大哥後麵跑,也從未幹出些比較出息的事兒。唯一的一回出息事,是因少染姑姑怒其課業門門赤紅,不給雲狐一族張臉麵也就罷了,還回回與大哥做跟班,沒有自己的主意,很沒有一個男人該有的氣魄,教姑姑十分憂心。

大哥曉得姑姑憂心,他自然也有些憂心,便特抽了逛花樓的時間與二舅舅訓導一堂課,望其奮發努力。

二舅舅曉得後,當下學賢者懸梁刺股,寒窗苦讀,總算博了個中等水平,寬慰了少染姑姑一顆長姐如母的狐狸心。

玉袖張著嘴張了半天,覺得有些累,抬手合了合下巴,\

鳳晞的那雙教她努力廢了大把口/水迸來的兩朵雪花,頓時萎得圓滿,反倒摻進了兩朵火花,在裏頭滋滋滋焦灼著,忍得難受時,愣是將口吻凍成一座冰川,道:“我如何曉得。”但這條冰川底下卻閃著明火。

玉袖懵著腦子,來回敁敠,覺得誠如鳳晞這樣聰穎的腦瓜子卻也不能理解三舅舅話裏的一番話,那如何教她理解。

但是,方才三舅舅的這個橋段,無端教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