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麵容,閃爍於明滅火光,流螢的紫渡了一層炫光,剔透的辰星妝點了兩道星屑子,五官一動,不帶任何顏色:“既有英雄情結,自然是圖個光明正大的名聲,況兼,若你要死,也得死在我手上。”

她眼中的燦爛星輝漸漸黯淡,望著哀傷的星辰半晌,對上他認真的眼眸,最後應了一聲:“是這樣啊。”

玉袖將敷藥的那段生生錯過,後麵這段左右都覺得略短,端端一個美麗的星辰夜晚,隻來回互動了幾句話,連件比較出格兒的事也不幹,真是掃興。

兀自敗了一忽兒興後,又想到韶綰自敘那一夜,算是她紅鸞心動的初夜,聽到令自己情竇大開的人,居然說要光明正大抹她的脖子,有點教人心寒,即便想說一說梯己情話,亦或於幹些什麼出格的事,大約也沒了心思。

玉袖將心比心地慎重考量,倘若鳳晞也說出伍月的這一番話,她定然先將他捆了,丟入東西南北四個海裏喂魚。但前提是他乃是普通的凡人,若是他懷揣了一身卓然的法術,再遇上如她這般仙力微薄的,喂魚的那位便隻能是自己了。

韶綰卻同玉袖略略不同,懷著一顆廣袤無垠的包容之心,將那夜伍月說的欠扁話忍了忍,甚至此後日日同他幽會。幽會的內容無須猜曉,便是雙雙將兵器亮開,打得天翻地覆地覆天翻、月沉西山日升東海、難解難分至死方休的較勁勢頭。

如此幽會了半年之久,終因楚國同秦國的一次摩攃而致使兩人分離。

伍月是楚國精良隊的副將,秦國又格外強大,不出動精良的隊,是難以博得勝捷的。韶綰自然甚懂這個理兒,於十二月冬雪紛飛之際,速速扒了幾口年夜飯,匆匆離了自家的飯廳,囑咐貼身婢子替她裝睡,便翻牆出去見他出兵前的最後一麵。

會晤的地點,便是一直以來幽會的地點,那片炫紫的紫藤蘿林。然既是臘月飛雪日,一派炫紫的藤蘿林,定然不能如願以償地一派炫紫,那片幽沽同外界的銀裝素裹沒甚別樣,亦是雪窯冰天,白晶凝地。

料想韶綰是個極愛紅色的姑娘,素日一派火紅騎射裝便也罷了,算作人家家境貧寒,隻得這麼一件樸實的紅裳子聊以度日,莫計較許多。但雪滿蒼山的日子,她卻大跌眼睛地披了一件高檔的大紅裘氈跑來,再想將她自欺欺人地聯想為家境貧寒的姑娘,便有些小雞肚腸。

韶綰的雪驄曉得要會晤那匹黑駒情郎,此番分明是甚容易滑跤的雪地,卻嗒塔塔奔得宛如脫了韁似的,揚起的雪塵甩至三丈高,隱約映出紅色麗人的焦急背影,迅速將莽莽皚雪摔在腦後。

待踏入紫藤蘿林,便將沾雪的盈睫一抖,落下兩顆雪滴子,眼珠骨碌碌地轉悠,一麵尋黑影子,一麵喊著伍月。

藤蘿架子依然屹立於風雪不倒,俄而,偶有幾根倒掛的冰錐哢嚓落下,將雪麵砸出一個淺淺的骷髏,風雪一過,便又溢滿,隻有陣陣暗啞之聲替整座園林添了一些生機。

韶綰逛了一圈,從裏頭轉出來,以為伍月因整備軍隊沒能同她晤一晤麵,深覺遺憾時,恰有蹄踏聲從身後傳來,並著一急切的喘熄聲:“綰綰。”

真是不曉得兩位是怎樣進展的,昵稱變得這樣快。

當然,韶綰聽得這麼一聲情深意切的呼喚,猛然將頭轉了轉,對上日日相伴,卻能朝思暮想的麵容,將嘴角的笑意化開,放開手裏的轡繩,光似得衝過去。嗯,照一般性的情節,韶綰這麼個衝法,定然是要撞上人的,倘若這是一本愛情戲子,這一段又講的是風月段,這個撞字便堪堪成了一個抱字,如此天似有情,真愛無價的一抱,定能博得許多感動的清湯水。至少玉袖聽著這個衝的勢頭,不抱一抱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