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大可能,頂多同她同歸於盡,在往生海裏再做一番較量。此乃第一個計較,第二個計較是她在探出這堵城牆厚的仙力時,心下頓覺不妙。她揣摩這道仙力,怎麼都該是礽儲的仙力。

緣以為礽儲雖不容易對付,到底是個凡人的身子,既然是凡人的身子,她便有一絲勝算。可傍今再放眼於此,他這個凡人果真是披著一個皮囊的,而皮囊底下卻藏掖著幾十萬的仙力。

玉袖閉了閉眼,瞬間便悟到,這座墨玄穀便是她葬身的泉壤。

大哥曾經囑咐她,和勢均力敵的對讎掐架不同做別的事,需要拿出全身的精神頭來集中對付,倘若分神片把白駒過隙的時辰,這場架便輸了。何論她同礽儲的一場架,並不是勢均力敵的,礽儲的本事要比她高出許多。

玉袖適才並沒想到礽儲端端一個小白臉的形容,竟有恁樣大的本事,是她失算,低估了人家,這場架她若打輸了,也隻能認栽。

礽儲說他是一派卓鷙的脾氣,並不講究謙謙君子的道義,果然便趁她發愣的一瞬兒,將軒轅劍奪去,四散的光影彙聚於礽儲身後,漸漸形成一朵化不開的墨雲,十幾條拖著墨汁尾巴的黑絲絛係上他的發絲,一圈圈纏繞。腳裸上亦纏上了兩縷,像是兩個黑光靚麗的鐲子,幽幽暗暗地相撞,無聲對話。

玉袖看著黑紅相間的景象,一是覺得顏色搭配得挺有調調,若是一件黑色的貂毛大裘衾,同紅色的內衫,應該會成為九州最時興的搭配。二卻覺得礽儲這一身派頭,像極了黑風寨裏當家的……債主夫人。

後麵這句話不是她不小心說漏嘴的,是故意出來刺一刺他的。

料不得,他個年紀一抓一大把的老人家,十分受她一刺,立馬將身後的一團黑雲凝積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蘚,爬滿整個石壁,小落落的黑絲絛壯大成一條條肥碩的蛩豸,將背上的根根嶙峋刺骨弓起,戾眼耽耽地撩起尖牙。

軒轅劍被奪取,她隻能隨手化一朵雲刃,權作對付著用,然這一條條肥碩的蛩豸,看著臃腫,行動卻利落,幾番將刃氣追上,又被它逃脫。倘若這些蛩豸乃是實體,可以一刀一個了賬得十分快便,壞便壞在是黑雲化成,她的雲刃逼得急了,它便散開逃逸,令她不得實體,再於她跟前將身子凝成,長鞭似的尾猛地朝她抽去,空中有被銀鞭抽打的嘩然聲。倘若她行動稍稍一凝滯,立時便成了鞭下腐肉,血肉難辨。

時間拖得越久,於她是越不利的,且澈明的靈台,已然漸漸蒙上一層霧靄。玉袖於半迷糊半清明之間,尚且記得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她覺得與其被這些蛩豸磨死,不若同礽儲拚一拚,是生是死亦求個作速。

四周的黑蘚仿佛得了營養的佐料,將清澈的石壁間不容息地掩蓋上陰暗。眼底的光明跟著一寸寸被抽離,曉得再拖不得,玉袖便將雲刃畫了個圈,權將不饒不休的蛩豸拂開,電光火石間逼向礽儲。

她方才的幾退幾攻委實耗了不少體力,以至於電光火石的一逼,是迷迷糊糊裏拚盡全力的一逼,她曉得自己的全力一定會敗,隻在迷迷糊糊裏聽得礽儲笑了笑,略待憊懶的口吻:“袖袖你累了,歇息罷。”音將落地,她手上的力道一散,六顆琉璃珠被奪走,同他手上的青草色的珠子一起被置回原處。

玉袖陷在黑霧裏聽他笑道:“善計之人謀其利,這不若是你的情劫,我無非利用一番,投機取巧罷了。”

礽儲從初初那會兒便打著翎雀仙力的主意,她雖曉得這個心思,卻不知他如何用她的仙力。俟他將自己封在六芒台中央,並令黑霧取代琉璃珠的純正後,方揣摩出他的心思。礽儲是先將亦正亦邪的珠子蒙上陰暗,竊取她的仙力後,致使天生橫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