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遠兮像是被問倒了,停頓了一些時間,但那時間不長。他靜靜地回答:“不曾。”
“那我方才……”說是方才的話,看看現在的時間就已經不早了,有些不著實際,罹纓馬上又說道:“我去園子的時候是遇見鬼了麼?她說她是你的妹妹。”隔了很久再淡淡地說,“你要我殺她?”
所有殺人的都不是沒有心的,他們也會⑥
罹纓抖了抖衣袖,看著他的背影,幹澀道:“你還是要我殺她?”她有種期待,有些小興奮,她期待著這次他會不再說什麼,她暗想假若是這次也沒有作答,那她就當他放棄這次的任務。可是她預料錯了,他這次居然還在罹纓語結之際直接說上了答案。
“要殺。”
“為什麼?”這是她作為他的一雙手而提出的問題。
“沒有為什麼。”他冷冷地道,並以快步離開了這裏。是了,他一開始就看出來了,她是木槿。
木槿的寓意為溫柔的堅持。
罹纓一愣,待反應過來他這番話的意思,卻覺得周身血氣都涼了。
從前聽人說起透心涼透心涼,罹纓還琢磨過這個透心涼是種什麼樣的涼法,如今,倒是活生生品一遭這樣的滋味。
那日,是那少女所說,她是他的妹妹。既然是妹屬,卻為何還要殺親。就算是孩子氣也不能以性命之憂作為報複。罹纓想不明白,隻是她想不透他,她也不想殺她。這並非是害怕半夜鬼敲門,是出於一個普通人的想法。
他以前卻道的是,她不需要作為一個普通人。
這樣的沾滿血腥的手,沾滿血腥的人,還能得到什麼救贖。他並非想拉她進地獄,但是,那句話,便是她自己說出口的。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罹纓大感無趣。正要掉頭踏進院子,迎麵又撞上來了一少女。這女子恰是他口中所要殺之人。
她一雙眼通紅,見著罹纓,仿似見著了這世上最討厭的東西,趕緊扯著罹纓的袖子顫聲道:“哥哥他說了什麼,難道他喜歡你?不會的……”
喜歡?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罹纓的身子一顫。
是了,說起來她以前也聽過素慕說過同樣的話。喜歡。又是這個詞。
罹纓撫了撫額,冷笑道:“怎麼會?”她有一瞬,慢慢地蹲下來,仔細地看著她的小臉,也想捏著玩耍,但是手停在空氣中,沒有再做任何動作,然後重又放回了原處。她又柔聲地道出:“你那日是不是還叫我了?叫我回去。”
她深思了一番,紅透了的眼睛似是有些緩和,“是吧,我那日是叫住你的。”
“那你要和我說什麼呢?”她繼續說。
“我想不起來了。”
至少讓我知道,你那日要留我下來的話是什麼。
好讓我下不了手。
暮色夕陽,枯葉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