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經常這樣嗎?”顧寧遠心裏有些打鼓,他不會照顧病人,甚至沒由來地恐懼葉靜致這種突然而至的昏厥,看著那張沒有一絲血色泛著青灰的臉,顧寧遠隻覺得心悸,不敢直視,仿佛窺看了什麼隱秘熟悉而令人驚懼的場景。
“隻在累極了或者受了病氣時發病了,才會如此;平日隻是體弱無力。”
顧寧遠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沒有奢望能從青璧口中獲得更多的信息,而且因為今天大婚,他在淩晨醜時三刻就被叫起來裝扮,不甚舒服地在花轎裏顛了小半天,現在實在是累壞了,便坐在矮榻邊的桌上略作休息,看著蹲坐在矮榻一側的青璧熟練地忙碌著,顧寧遠竟不由自主打起了瞌睡。
殘存的理智告訴他,現在他應該和青璧一起守在葉靜致塌邊,而不是一心想著睡覺,無奈睡意濃重,強撐了一會兒後,顧寧遠還是以手支頭陷入了夢鄉。
青璧見新少君竟自顧自睡了,一時有些氣憤,原本癡傻的時候就是這般沒心沒肺,現在清明過來了也沒將小姐的安危放在心上,不幫忙也就罷了,竟然還能安穩入睡!青璧為葉靜致抱不平,幹脆當作沒看見顧寧遠,也沒叫人進來安置,隻專心看著自家小姐,時不時絞水擦去她額上的冷汗。
等到葉靜致悠悠然轉醒,青灰的臉色也恢複慣常的蒼白時,已是寅時初刻,葉靜致像往常一樣,對著青璧微微一笑,道:“又辛苦你了。”青璧沒有作聲,隻是抬手將額上新出的汗跡擦去。
看著滿眼喜慶的紅色,葉靜致才記起此夜正是自己新婚,忙問:“少君呢?”
青璧將布巾浸入水盆,向一旁看了一眼道:“還睡著呢。”帶著三分怨氣。
葉靜致順著青璧的目光看去,見顧家三郎以手為枕趴睡在桌上,皺了眉:“為何不安置到床上?”
葉靜致的脾氣向來很好,青璧盡心照顧了她四年,她也感激更是沒有過什麼責問,今日這一句已是極重的語氣。青璧自知理虧,也不辯解,跪倒在矮榻旁邊,隻是不肯出聲認錯。
葉靜致知道這是青璧的無聲抗議,對於剛才難得的疾言也頗感後悔,道:“你起吧。”
青璧不做聲,隻是起身伸手撈起布巾,擰幹,將葉靜致額上剛剛沁出的汗水擦去。
葉靜致無奈苦笑,道:“你和他也不是新識,怎麼又置了氣?你也虛長他幾歲,多體諒他可好?”青璧對她的忠心,葉靜致並不懷疑,隻是因為這忠心隻針對自己一人,讓青璧總是無法喜歡原本討喜的顧三郎,隻覺得那個不懂事的孩子耽誤小姐養病。現在的這個顧三郎似乎又不是個柔和脾氣的人,葉靜致不由擔心兩人的相處。
可是,顧寧遠既已是她葉家的少君,青璧這般桀驁的態度總是要磨一磨的。
“我現在身上沒力氣,勞煩你幫我找條毯子給他。”見顧三郎睡得香甜,葉靜致不敢叫他起來,又擔心他受涼,隻好用了個折中的辦法,也希望青璧能早些接納顧三郎的新身份。
青璧雖不喜歡顧三郎,但也還是有身為小侍的自覺,乖乖拿了毯子去蓋。沒料到剛蓋下,顧寧遠就醒了,睡眼朦朧,一時還覺得有些頭重。
等到徹底清醒過來時,顧寧遠才看到葉靜致正看著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我太累了。”
“還困嗎?到床上去吧,小心著涼。”葉靜致溫聲道。
“沒事,我已經睡飽了。你舒服一點了嗎?”
“嗯,好多了。”
顧寧遠原就不擅長同人的交流,雖然做了公司的主管,和人打交道的地方還是有限,更多是做規劃安排,就是和其他公司的接洽也更多依賴那個能幹的助理,現在失了記憶,麵對幾乎是陌生的葉靜致,更找不出別的話,隻靜靜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