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平靜,說:“剛才程式已經打來電話,你確實是懷孕了。”

本來還算平靜的陸彎彎,聽到懷孕兩個字時眼眸還是顫了一下。容曄看了她的反應,以為她還是不希望這個孩子到來,難免受傷,神色有些暗淡。

陸彎彎張了張嘴想解釋些什麼,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我可以摸摸他嗎?”他問,讓人不忍拒絕。

陸彎彎的眼睛突然有些濕熱,點點頭。

容曄溫熱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腹,一點點地撫摸,其實什麼也摸不出來,但是仿佛能感受他的存在一樣。就算是純粹的心理作用,都是一種幸福。

最後他的臉貼過去,輕輕吻了一下她平坦的肚皮。陸彎彎卻像觸電一樣,轉過頭看來他,他的臉就貼在自己的小腹,模樣那樣虔誠。

“彎彎,可以把他生下來嗎?”他問,聲音帶著卑微。

卑微的令陸彎彎心酸,眼裏濕熱,隻得別過頭去。

容曄的眸色閃過一抹暗淡,她現在神色看上去很不好,便沒有在這時候強要一個答案。

“你躺著別亂動,我叫人給你弄點吃的。”他小心地起身,深怕一個稍微大點的動作,就會傷到她似的。

下了床,便出了房門,下樓去。

沒有多久,保姆就煮了清淡的粥上來。陸彎彎仍沒有睡,目光怔怔地望著窗外。

“起來吃點東西。”容曄說,將她扶著坐起來。

陸彎彎倒是聽話,容曄坐在床邊,向保姆伸出手。由於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舉動,令保姆怔了怔才將粥給他送到手裏。

容曄的動作很熟稔,先試了試粥的溫度,然後舀了一勺放在她的唇邊,說:“張嘴。”

裏麵什麼也沒放,就是白粥,散發著清香的米味。可是盡管她一天沒有進食,本來就有妊娠反應,又加上心情不好,還是吃不下去。

“嘔……”唇還沒沾上米飯,就趴在床上嘔起來,其實也吐不出什麼,就是胃裏翻騰的難受。

容曄覺得她肚子裏有寶寶,多少都該吃一些的,不由跟著著急,這樣折騰了大半夜才算完事。陸彎彎大概也是折騰的累了,不久後便沉沉睡去。

容曄調了下室內的溫度,又試了試她的體溫,保姆再三保證每個女人懷孕都是這樣的,雖然陸彎彎看上去妊娠反應嚴重一些,但是也沒有大礙。

他打發走保姆,才在床的另一側躺下來。可能是因為激動,又可能因為是心緒複雜,帶著許多不確定,他看著她許久,才漸漸睡著。

容曄這幾天經曆過大喜大悲,又加這樣折騰也累了,迷迷糊糊地睡著。不知怎麼就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在空無人寂的醫院走廊上跑,心裏那樣著急,大喊大叫地吼著,仿佛在尋著什麼。

可是沒有,整條走廊,整個醫院都是空的,沒有人。他的心從來沒有那樣慌過,急急忙忙地從樓梯上跑下來,卻跌了下去。

下麵就像是無盡的深淵,他被無盡而冰冷的白色包裹,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抓不住,恐懼將他襲卷,但是好像並沒有落到底部。畫麵不知怎麼就轉到了自己的臥室裏,他就躺在床上睡覺,床尾站著渾身沾滿血的女人,手裏捧著個血肉模糊的肉團。

她說:“曄哥哥,你要我生的孩子……”

容曄嚇得一下子就從床上坐起來,出了一身冷汗,側目看去另一邊的床麵居然是空的。

心裏更加慌起來,光著腳踩在地上就往外跑,急步走到門邊,突然停頓。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冷靜,幽深的眸子漸漸轉向通往陽台的玻璃拉門。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一點點將門拉開,果然看到她坐在露台的吊椅上。就那樣安靜地坐著,迎著早晨的陽光,隻不過襯得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他的心總算定下來,但是也僅僅兩秒而已,便緊張走過去將她抱回床上。

“你做什麼?”陸彎彎不解地看著他。

容曄根本不理她,逕自掏出手機,吩咐:“派兩個人過來。”說完便掛了電話,然後走到露台那裏,將拉門當著陸彎彎的麵便鎖了。

“你怕我會自殺?”陸彎彎看著他的舉動問。

不能怪容曄,剛剛坐她坐在露台的模樣,就像整個人被掏空了靈魂一樣。

容曄抿緊唇,半晌才說:“你要想想你哥哥,想想寫意,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你放不下的人……”也許他是太在乎,所以才過分緊張,但是他不允許有一點點的危險存在。

陸彎彎也懶得解釋,提到陸希,連計較他騙了自己的心情都沒有。

露台封了,門口那兩個保鏢又回來了,像兩尊門神似的守在門口。容曄除了處理公事,也都陪著她的屋子,唯恐有一點兒閃失。

昨天一天沒吃的,今天更是連東西都聞不得,陸彎彎的情況更加糟糕,躺在床上一點兒精神都沒有,更別說吃什麼吐什麼,折騰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容曄實在看不下去,最後抵不住擔心,直接將人抱著上了車。因為考慮到她與慕家的新聞還沒有完全散熱,所以在路上聯絡的是家私人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