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瑜交往,但也並沒有拒絕他的屢次邀約,在夏瑾瑜看來,她這就算做默許了。這個認知,讓他心情如炎熱夏天喝下一杯冰涼冰涼的茶水,極好極為熨帖。
五月份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楊柳大地均已經宛如鍍上一層綠茸茸的春意,嫩綠的草葉已經開始抽芽,仿佛小孩子長身體似的,一節一節長的飛快。
因為半年前答應給夏瑾瑜的一幅畫,林初曉便在這個春光爛漫的季節,被夏瑾瑜拐到了自家城堡附近——自然就是他的秘密基地,芳草洲了。
果然如當時夏瑾瑜所說,夏天的雲湖極美,沿湖生長的茂密的蘆葦叢叢,蘆花茫茫飛入蘆葦深處,湖心島遍地碧綠,星星點綴著素白粉藍的小花,偶爾一灘鷗鷺輕輕在芳洲停靠,而後又低低掠去。林初曉癡醉於這一番美麗的風景中,她心中不由地浮現出一個詞語:岸芷汀蘭。
蘆葦間隱約停靠著一個烏篷船,卻比小時候的那個小船略大些,大概也隨著夏瑾瑜這些年長大了吧。
夏瑾瑜率先跳上烏篷船,將手伸向岸邊的林初曉。林初曉不禁慶幸今日她穿了一身休閑運動裝,先講畫具遞給夏瑾瑜,讓他接了放好,才搭著夏瑾瑜的手,小心一跳。伴著手臂上傳來的大力,林初曉跳到了烏篷船上,但卻有些不穩,不由得向前撐了一下,於是——夏瑾瑜成功地實現了軟玉溫香抱滿懷的願望。
林初曉並膝坐在船頭,攏了攏耳邊的長發,迎著清涼的風,欣賞著傍晚的湖景。夏瑾瑜搖著槳,含笑看著林初曉紅了的耳尖,卻也是沉默著,仿佛享受著此刻的靜謐。說起來,他和林初曉都不是話多的人,兩人相處大多都是這樣淡淡自然的氣氛,卻難得的極為溫馨,隻有偶爾才會調侃兩句,則是為這樣平淡的生活增加了些趣味。
夏瑾瑜忽然就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不由失笑,心裏卻不由更加柔軟起來。
湖心島上有幾處幹淨平整的岩石,似乎是夏瑾瑜特意為了方便在這裏休息所放置的。林初曉便拎著畫具,和夏瑾瑜並肩坐在湖石上,視線盡頭,便是青翠掩映下的城堡了。不知是夏天的視野更清楚還是怎的,林初曉覺得此時的雲夏城堡比上次所見的更華美,白色尖頂仿若少女頭上的帷幕,而那潔白如玉的殿塔則如少女的瓷白肌膚,似完全不被歲月風霜所腐蝕,反而更添成熟的窈窕風韻,沉穩大方,端莊肅穆,安安靜靜沉凝的被排排挺拔白楊所護衛。此時此刻,金烏初墜,霞光仍是金色卻不灼人的,灑在白色大理石磚牆上,雲蒸霞蔚的背景下,泛著貴不可言的氣息。
林初曉仿佛被那寶相莊嚴的城堡所迷住了,連夏瑾瑜也不理,直接鋪開畫紙,提筆凝神,潑墨揮灑間一片雲光天色便呈現在紙上,漸漸的是一角城堡,如夢似幻的蘆花雪,碧波蕩漾的雲湖,小小隱約的烏篷船,細致處頗見心思,而壯闊處也很是大氣,顯出幾分女子難得的胸襟。
夏瑾瑜眉間舒展,懶懶倚在湖心石上,眼神卻始終定在專心作畫的林初曉身上,眼眸深處閃過一道光,也不知道在圖謀些什麼。
林初曉完成那幅畫的時候,已經是暮色四合。伴隨著最後一縷殘暉,林初曉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又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畫,眉眼間透露出一絲喜悅和滿意,才開始收拾畫具,不防著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截住。
“喂,你把我一個人丟在一旁大半天,該怎麼補償我?”夏瑾瑜輕挑長眉,眼神斜睨間竟流露出一種邪魅。
“哎?”林初曉被嚇了一大跳,神色有些呆呆的,茫然的,話也有些不知所雲,“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