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知道自己睡覺一直都不安分,所以當初雲雀同意他來分享他的床時,著實驚訝了許久。一開始自然是戰戰兢兢地竭力想要安分些。但是要知道,睡姿這種事不是輕易就可以控製的,更何況那是十幾年養出來的習慣,怎麽可能一朝一夕就改過來的?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裏彼此都睡不好。許多次雲雀半夜被吵醒之後就幹脆不睡了,臉色極度不爽地和他僵持,然後冷著臉開台燈看書,一句話也不說。
麵對那樣冷硬的氣氛,他常常是縮在被子裏戰戰兢兢──可最後還是睡著了。
真是不可思議。
但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那段時間居然從來沒有和雲雀的拐子做過任何的親密接觸。大概是一直忐忑不安的緣故,那時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現在想起來才知道自己運氣有多麽好。
好得過分了。他忍不住想要以為自己是被不動聲色地寵溺著──隻是這種想法實在是自作多情了一些。那可是雲雀。不是……他的什麽人。
感覺思路開始走往奇怪的方向,他有點煩躁地抓了幾把被子。然後摸到裏頭的手機。
微微愣了一下。
『打個電話吧。』
『隨便說一兩句不相幹的話的也好。』
他有點呆滯地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天花板。雪白的一片落到眼睛裏,有說不出的寂寥。從窗口漫進來的陽光在上麵反射出淺淺的光影,滲出些微水紋的味道。他猶豫了許久,終於小心地按下了第一個數字。
屏幕熒熒發光,按鍵聲在安靜的空間裏特別明顯。光滑的鍵盤不知為何產生出一些粘力,讓他按得艱難。即將按到最後一個數字的時候,他差點就想把手機丟開。
到底還是按下去了。
等待接通的時間裏他努力地看著窗簾,試圖轉開注意力。
窗台上擺放的不知名的植物似乎抽出了新芽,看見之後他有點訝異,然後記起現在已經三月中旬──新年過後,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喂?」
呃?通了……?
「有事?」
「雲、雲雀學長……」
「……」
「……我……」不知道要說什麽……
「有事快說,不然我掛了。」
「那、那個……」很想說你這樣的口氣我聽到之後就說不出話了……
「澤田綱吉……你是想告訴我廚房被燒了還是公寓被搶了?」
「沒、沒有!」不要用那麽無所謂的口氣說這種冷笑話雲雀學長那不適合你。而且……即使不會下廚也不至於弄成這樣吧!最多是煮不出合胃口的東西而已。公寓被搶……請問有人敢動你的地盤麽?
「嘖。…………早餐吃了?」
咦咦?怎麽會問這個?很難想象雲雀會問這樣的問題……他小心地咽了口口水,考慮著坦白還是隱瞞。
「……沒。」差點咬到舌頭。明明想說已經吃了可是怎麽會吐出這麽個字來?
「……」
那頭沒有回應,他等了一下結果越等越忐忑,終於忍不住小心地解釋起原因,以免對話出現空白。
「……嗯,那個、做飯這種事……好像不怎麽拿手……」想到那根被凍住的難切到死的火腿就覺得無力。說起來……「呃,昨天想熬粥……但、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最後煮成了飯……」
羞愧無比。『不僅僅煮成了飯……那飯還是夾生的。』但是這句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果然……是不行的呢。
雲雀的沈默顯得有點長。綱吉幾乎以為自己的愚蠢已經導致他將手機丟到一邊不打算理會這些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