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繼西報備了一聲,繼西隻哦了一聲,接過手機瞄了眼短信又放了回去。
吃了東西又玩了會,程堯跑去上廁所。
繼西跟出去,手上似乎捏著東西。
在洗手池堵住她,周四下午Ktv生意冷清,衛生間也並沒什麼人。
“劇本還你。”繼西遞給她。
程堯正洗手,轉過來看一眼,“等一下,”然後去拿紙擦過手才接過。
繼西見她手腕空空蕩蕩,忍不住問她,“怎麼沒戴?不喜歡?”
“不是,出汗不太舒服。”
繼西並沒點破她的謊,換了話題,“歌唱的不錯。”她過來的時候恰好聽見程堯唱的最後一部分,想到也就跟著提了句。
“業餘選手自娛自樂,哪來什麼功力。”有珠玉在前,她不過是木櫝在後。
繼西並不知道程堯話裏的深意,隻以為她是自嘲,跟著她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高手在民間嘛。”
程堯卻突然轉身,繼西直直刹住步子,不明所以,“嗯?”
“繼西,”程堯看著她,眼神變幻,“Red是不是比我好一些?”
繼西以為她指的是唱歌,坦陳,“嗯,他從小就玩音樂,會更專業些。”
程堯隻當繼西裝傻充楞,又想起剛剛看到的短信,一下子笑著頹了三分,“走吧。”
回包間沒多會程堯的電話就響了,程堯嗯嗯誒誒地答兩句,掛完電話說媽媽催著所以要回去了。大家也不好挽留,四人就此別過。
程堯出了包間往外走,把剛設的鬧鈴刪掉。
出了正門,太陽還未完全落下去,程堯打著傘,慢悠悠地晃著。街上行人行色匆匆,而她卻早散漫到九霄雲外了。在人行道上來回轉悠,踩著腳下的方磚,一步兩格,腦子裏什麼念頭都沒有。
這種狀態叫做放空,在程堯每每心情低落時的武器,今天卻好像效用有限了。
走回家,腳早已綿軟,躺在床上雙臂一張,臉深深埋進被子裏。
躺了小半個鍾頭才爬起來,抽屜沒關,程堯一眼就瞄到放在裏麵的那晚幸存的畫。
是繼西陪她睡覺的那張。
程堯怔怔看了半晌,抽出支筆,在斜下角寫:
山有木兮木有枝。
繼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作者有話要說:
☆、欲蓋
佛家言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求不得的苦,確在求不得而執念於求,得不到而執著於奢望。
道理程堯不是不懂,但她實在沒辦法說放下就放下,於是日子就這樣混混沌沌的日複一日。這種近而觸不及的距離,叫她畏畏然不知如何是好。其間幫著大院曾經的小尾巴抄了十本字帖,也還是沒能平心靜下氣。
小尾巴約在東區的一家啃基基交易,程堯挑了個陰天碰頭。
小尾巴是曾經大院最小的孩子,比程堯她們都小,所以最開始大家都不大願意帶著他玩。誰願意啊,什麼都不會,就算勉強會,玩起來也是倒數第一,要是打槍戰跟他分到一組就更慘了,肯定最先被拖累死。最開始也隻有程堯願意帶著他玩,日子久了,大家也習慣了。見他整天跟在程堯屁股後麵轉悠就叫他小尾巴——程堯的小尾巴,而玩起來常常也都叫上他了。再大些,城區規劃房子拆了,也再沒機會一起玩了。
小尾巴叫杜甫,和唐朝詩聖同姓同名,隻可惜不僅沒點詩情畫意,寫字更是鬼畫陶壺,因而暑假又被班主任特意關照了十本字帖。不過任務最終被成功轉移給了程堯,反正這姐姐幫她抄作業也不是頭一回了。記得有一次他被罰抄課本裏的醉翁亭記三十遍,程堯抄好給他,結果居然被告知必須用鋼筆抄,氣得程堯直接把本子往他臉上扔,最後這家夥背著蛋糕登門負荊請罪才算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