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來走去。

廬山風景秀麗,景色上佳,本是休閑養病的好去處,但在趙構心中,那處卻如同惡鬼修羅。

嶽飛第一次回廬山,趙構前後派了三批人,軟硬兼施,才讓他回心轉意。

第二次回廬山,嶽飛更是決意遠離朝堂,和廬山的慧海禪師日日論道,不再理會世事。趙構怎麼喊都喊不回來,最後派了楊存中將其騙下山,就此丟入大理寺。

趙構還清楚的記得前世嶽飛的那些折子,希望北伐成功之後,能夠歸隱山林;

甚至他更加難以忘記,嶽飛甚至已經請好友慧海禪師準備剃度,隻等得勝歸來後就皈依佛門。

但嶽飛最終沒有得勝歸來,也未曾如願修佛,而是到了大理寺,除夕之夜冤死獄中。

趙構覺得心浮氣躁,他在大殿中轉了一圈又一圈,忽然想到了什麼似得,問:“你如何忽然想去廬山?”

嶽飛道:“除夕之夜,臣遇到一位名叫慧海的禪師,他說起廬山風貌,臣心下向往。”

趙構道:“不止這些吧?”

嶽飛遲疑了片刻,道:“我覺得那位禪師有些道行,能夠解答我心中的一些疑惑,所以想趁機去看看他。”

趙構微微閉眼,他努力平複著內心的驚濤駭浪,過了片刻,忽然一笑:“不需去找他,朕知道他,非但知道他,且比他知道的更多,更明白。你心中的疑惑,朕盡可解答。”

嶽飛有些心中不甘,趙構道:“朕答應你,北伐之後,你但有所問,朕必無不答。若是朕的答案不能夠讓你滿意,朕……陪你同上廬山,你想要住多久,朕就……許你住多久。”

嶽飛道:“你不用做到這個地步的……”他並非傻子,若非麵前這個年輕的皇帝對自己一片情意,怎肯丟下天下大事,陪自己遊山玩水訪山拜友?

趙構朝前一步,走到嶽飛麵前,盯著他的雙眼:“隻要你不離開,我做一切,都願意。”

在這一刻,大殿外的陽光漏了進來,將趙構銷售白皙的麵孔,映得迷離夢幻。他的眼中滿是懇求,豔紅的唇卻倔強的抿著,顯得孤獨而執拗。

嶽飛在這一刻,忽然覺得心被什麼擊中了一般,他發現之前在這個人麵前能夠硬起來的心腸,在這一刻無法再堅硬,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顫唞,最終讓他的整顆心都覺得柔軟。

“好。”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前所未有的溫柔,“我答應你,所有的事情結束後,我再去。”

趙構先前倔強而敏[gǎn]的唇漸漸的蕩出笑意,然後直達眼底,他聲音也變亮了幾分:“那就先不說那些,我們還是來討論下,具體的作戰計劃!這一次,朕決不會輸!”

“嗯。”嶽飛的聲音依舊如前般溫柔。

趙構伸出手,送到了嶽飛的麵前,笑吟吟的看著他。

嶽飛握住他的手,兩人的手緊緊地握了一下,隨即又分開。

“一定會贏。不僅贏得天下,也贏得他。”趙構在心中對自己說,他又朝嶽飛看去,發現嶽飛正在看自己。

嶽飛並未等到身體痊愈,就返回了軍中,身上帶著趙構給他的詔書,除韓世忠所部外,其餘所部,皆聽他號令,趙構不再節製。

趙構重生一次,雖然依舊多疑,但至少明白了一個道理——戰場瞬息萬變,如果自己不能夠親臨,還是不要從中添亂的好。

七月,金兀術簽軍三十萬號稱一百萬,再次南下,雙方開始正式交戰。

這個時候,趙構所能夠做的實在是有限的很,隻能夠保證糧草供應和兵器的補充。

嶽飛的戰報如雪片一般飛來,他沒有說自己作戰計劃,敵人的動態,趙構也沒問。因為這些都是主帥才能夠判斷的,趙構不是主帥,他隻需要保證,自己這個皇帝,成為堅強的後盾,就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