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塵落幕(1 / 2)

永豐二十二年初夏,山河飄搖,國本動蕩。

北方的呼延氏一族猶如天降神兵,統治了北方十三部落,呼延那圖成為名副其實的北疆王。然而,這位年輕的北疆王並不滿足於北方貧瘠的土壤和刺骨的風,在聽到一位麵容清秀的中原男人講述了孟都的氣候有多麼的怡人後,興奮地率領大軍直逼孟都。

北方的狼崽子渾身都是膽,對未知的事物有使不完的勁兒。他們還不懂得隱忍與克製,隻知道一旦嚐過了鮮血,就越發貪婪,不得到理想的獵物斷沒有就此罷手的道理。於是,呼延那圖和幾位兄弟兵分幾路,默契的一路南下。

大孟的軍隊在北疆軍隊的鐵蹄下猶如豆腐一般,看上去裝配精良,戰力斐然,實際上一踏就碎。北疆軍越戰越勇,短短三個月,呼延那圖就已經可以站在山頂遙望到近在咫尺的孟都。

年過半百的內閣大臣徐卓被叫去宮中議事,一去就是三天。第四天清晨,徐卓踏著地上的薄雪回到家中,徐夫人早已經等急了,聽到動靜疾步走出來,看著他一身的落雪,趕忙叫人去準備驅寒的薑湯。

“怎麼回事兒啊,”徐夫人一邊幫他抖著衣服上的雪一邊問,“怎的去了這麼久?”

徐卓脫下外衣坐在床邊,長歎一聲:“唉,北方叛軍已經攻破了玉霞嶺關口,若是此次出兵不能將他們擋住,孟都就真的危險了。”

“玉霞嶺地勢險峻,北方將士善騎射,皆是騎兵。如此,如何過得了玉霞嶺?”徐夫人啞然。

徐卓搖搖頭,語氣沉痛道:“在玉霞嶺關口駐守的主將林左乃皇帝寵妃林美人的親哥哥,林左一屆紈絝,哪裏讀過兵書?自林左前去玉霞嶺,便整日與人飲酒作樂,大把的軍餉都被他揮霍了。兵疲馬瘦,天下太平時倒也罷了,如今敵軍來犯,林左連一日都沒有撐住。”

徐夫人大驚失色,忙問:“那林左如何了?鎮守玉霞嶺的將士們又如何了?”

“玉霞嶺被呼延那月一把火燒了個幹淨,六千忠魂埋骨沙場。據說那林左被人削了首級,呼延那月把他的頭顱扔在地上當球踢。”徐卓接過徐夫人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語氣不善道,“等著吧,若依舊尋不到良將,城破就在須臾間。”

徐夫人知道他氣不順,但也無他法,隻好試探道:“你這一去三日,可有商量出什麼法子?皇帝打算如何,遷都嗎?”

“遷都?現在遷都都來不及。”徐卓冷笑道,“皇帝的意思,要讓薛老將軍出山,這不是異想天開麼?”

“薛老將軍?我祖父?”徐夫人失聲道。

“除了他老人家,這世上哪裏還有第二個薛將軍。”徐卓把茶杯重重的放到一邊的櫃子上,“是不是異想天開?”

“我祖父年紀已經八十有二了!”徐夫人怒急,起身喊道,“暫且不說他老人家還那不拿得動刀,上不上的去馬,僅說皇帝前些年做的事,他哪裏來的臉再提我們一家!就因為一次兵敗就滅付家滿門,連我表姐的小女兒都不放過!當年是他聽信讒言誅殺良將,現在後悔了?晚了!”

“夫人息怒。”徐卓起身扶徐夫人坐下,安撫道,“是我的錯,不該提這些。早年皇帝聽信讒言,被冤枉的不止付家一家。四海之內,可用的將才大多枉死,如今大勢已去,亡國已是定數,我們也隻有等了......隻是至今沒能打聽到你姐姐女兒的下落,確實是心有不甘啊......”

沙場將士屍骨未寒,孟都城中的夜晚卻依舊歌舞升平。對於都城中的世家來說,打仗是離他們太遙遠的事,不值得他們憂愁。一個個酒肉紈絝白天人模人樣的到私塾去讀著根本看不懂的聖賢書,晚上就化身禽獸,將孔孟扔在一邊一頭紮進秦樓楚館溫柔鄉,做著不知廉恥的浪蕩事。偶爾有人說起連日的敗仗和逼近的北疆軍,那語氣也宛如飯後的閑談,與聊著哪家的老爺又取了小妾一般無二。

而在水月樓的後院一間小破屋子裏悶熱得很,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正幫躺在床上的女人擦拭著身體。小女孩兒擦著擦著,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小姐,您就從了候少爺吧,再這麼打下去您會被打死的。”小女孩兒哽咽道。

女人已經疼的奄奄一息,聽到身旁小女孩兒的話,卻依舊強硬道:“不可能。”

“這都第四回了,鐵人都經不起這樣打。”小女孩兒摸了一把眼淚,拿起旁邊的小手絹沾了點藥粉,敷到女人身體的傷口上,女人瞬間咬緊牙,才堪堪止住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