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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杜先生站在一個彩棚前,那彩棚燈籠高掛,緞帶飄揚;棚內擺開書桌長案十數張,或空置或圍著數人,棚楣四個遒勁有力的草書“以詩會友”;棚壁貼著許多墨跡未幹的詩詞,看了幾首皆是以《調笑令》為題的即興詩作。

“先生,你看看這首,說的就是那些繡香囊給意中人的美女們:絲線,絲線,縷縷細細纖纖。玉漏催更日漸,香腮色淡淺眠。 眠淺,眠淺,繡得鴛鴦纏綿。”

“嗯,花間詞,疊字運用反而顯得傳神簡潔。”教書先生杜奇峰以專業眼光給了中肯的評價。他側麵看看弟子笑如花枝亂顫,問:“怎麼,為師說錯了?”

“不,不,我想起冰雪大哥都丟了人家‘玉漏催更日漸,香腮色淡淺眠。’一夜不睡,容顏憔悴趕出的香囊,豈不辜負了人家一片苦心嗎?”徐少爺走到棚內一張空案前,用方震壓住紙,示意如影幫忙挽袖,然後提筆道:“所以,我要給這首詩添上結尾句。”

她刷刷寫完:“先生,快快來看,弟子寫的可好?”

杜奇峰本站在她身側一直看著,見她挽高袖子露出金風玉露手鏈,那鮮紅的絲繩隨著她皓腕運筆而晃動生輝,略墜的鑲金玉鈴鐺相碰撞發出悅耳金玉之聲,他禁不住會心笑著,幾乎沒有留意弟子寫了些什麼。

等她歪著頭朝向自己,明眸揚著得意洋洋、櫻唇扁成意氣風發、猶如嬌嗔討賞的頑童,微黑的小臉上綻放的正是自己久已不見的無瑕且無邪笑靨,他的視線便被這笑容牢牢吸引攫住,再也移不開了。

“待君青睞獨賞,月下嗔教人憐。”一個渾厚男聲伴著拍手聲響起:“好個‘嗔教人憐’!!將女兒家的含羞、喜悅、撒嬌、邀功等諸般心思表露無遺,入木三分。”

第十九章

“加字調笑令

金戈,金戈,

挑起鐵馬高歌。

酒酣膽張人狂,

旌旗遍插山河。

河山,河山,

多少豪傑長風笑看?”

阿越用行書寫下這首詞,將筆遞給那個對她方才所寫‘嗔教人憐’拍手稱好的中年帥哥:“請這位大叔雅正,看看是否對了你提出的非花間婉約詞的要求?”

這位帥大叔之前拍手叫好後便遺憾十足的感歎“詞人熱衷花間婉約,少見豪放壯美。”於是徐少爺不顧夫子暗示,自告奮勇作詞,為天下文人正名。

“你這小娃娃,居然叫我大叔?”中年帥哥接過筆點點她的鼻子,佯怒道。

“唉,如果不是站這麼近看到你的兩條魚尾紋,我本打算叫你大哥的。”她也裝作遺憾歎氣道。

自這中年人不請自到後,沉醉在弟子俏容的杜奇峰忙攝心神,移步便站到弟子的另一側,聽得她口無遮攔,趕緊伸臂擁她靠近自己,靜靜看著中年人。

“哈哈哈,我都快半百了,沒有一絲魚尾紋是不可能的吧?”

帥大叔笑得張狂,但張狂得很有型,有種氣吞萬象之勢,是個人物。

“您不說,我還以為您隻有三十餘歲,風華正茂、功成利就的成功人士啊。”她說的全是實話。

轉臉剛看到他的時候,她敢說這位大叔年青時必是引人注目的美男。雖然現在上了年紀,舉手投足的果敢決斷散發著成熟穩重的男性魅力,他臉色略顯蒼白,那總是微仰的下巴中間竟有一道性感的丘比特溝,顯得剛毅十足;雙目帶笑時朗如星辰、不語時敏銳鋒利、思考時深邃莫測;站在他身邊會覺察到一股使人不由自主屈服的氣勢,本來有不少人圍著書案旁觀的,被他用眼光環掃一周後就隻餘下徐府四人和他及隨從打扮的兩人;可他歡笑起來就好像一個純真可愛的孩童一樣,會感染你心甘情願卸下防備、任他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