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變成大傻瓜……”
他的動作和語氣都太溫柔了,比在鏡心閣畫廊的溫言軟語還要不大對勁,為了緩和氣氛,她故作輕鬆道:“謝謝你不勞艱辛、排除萬難地來看望我,頭隻是有點痛,司馬大夫說我的腦袋硬得像花崗岩,一般的敲敲打打是絕對無妨的。”
這家夥原來不是榆木,而是花崗岩,難怪遲鈍不開竅啊,可她怎麼就能立刻領悟巫行雲的情意呢?他無可奈何地搖頭:“罷了罷了,算我栽在你手裏……”
“還說,不都是你嘛,淨想著怎麼戲弄我……”她低頭嘟噥地應道。
“你怎麼非得這樣看我?”帶些怒氣,他咬牙狠狠盯著身邊這根不開竅的榆木。
“我有說錯嗎?在船艙的夾層是這樣,前天在玲瓏苑的淺醉樓也是這樣,而且中秋那天你明明看到冰雪大哥被內衛所擒,卻還要欺瞞我……”這廝要噴火的眼神怎麼和她讓老爸去與風騷少婦約會時他發怒的眼神一樣?她頓時收住話,下意識挪移身子,和即將爆發的火山保持距離。
她稍移一寸他便跟進一寸,寸步不離。盯著她的鳳目中的怒火倒是漸漸暗下,可他這般的黯然失色倒令她誤以為這妖孽被什麼人傷害得體無完膚、身心受損。
原來我在她眼內是如此不堪……他冷哼一聲:“中秋那天我隻管你的死活,其他人與我何幹?”
“你怎麼能見死不救?冰雪大哥你又不是不認識,而且我也沒有要求你非救我不可。”一言不合,她也發起飆來。
麵無表情定定注視著這個漲紅著臉毫不退讓地怒瞪著他的家夥,柳風輕隻覺一顆心不住下沉------不被自己在乎的人理解是這樣的心灰意冷。氣極語塞之下不斷暗暗自問:這人又傻氣又遲鈍又衝動,我為什麼要在乎她?若不是體會到親眼看到她自我傷害而他束手無策時的恐慌、絕望還有撕心裂肺的痛楚,他會以為自己隻是下意識要與巫行雲爭高下而對她產生奇怪的情愫而已。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當時我無法去救他,一是我絕對不能失手落入東夏的皇宮,因為皇宮裏有人可能會識穿我的身份而殺我滅口;二來我潛入對岸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將你帶離險境;你既認為我必須見義勇為,很抱歉令你失望,我絕對是自私自利的人。
從四歲那年失去家人獨自流落異鄉街頭,不但要設法解決溫飽,還要終日惶惶躲避隨時出現、要斬草除根的殺手時,試問有誰見義勇為對我伸出援助之手?即便是義父無意中替我解決了幾名殺手,當認為我善於偽裝無法查明身世時,他還不是毫不猶豫要推我出門,任由我自生自滅嗎?請問他為何不俠義為懷,收留一個四歲的小孩?天下有幾個真正不求回報的俠義相助行為?看看巫行雲、看看寒星,你敢說義父此刻不是也在利用你得到回報嗎?”
“你和爹爹的成見就是這樣形成的嗎?他雖有不是,後來你不是始終也留在徐家了嗎?”她下意識的囁嚅道。
“那是我拋開自尊、玩弄心計、厚顏無恥、刻意討好、死皮賴臉的結果。哼,隻怕早有人對你說過我的種種不是了。你沒覺察到義父時至今日對我依然是刻意遠離提防的嗎?”冷笑連連,眉目間的嘲諷淒愴顯而易見。
他明知落入皇宮會有殺身之禍卻依然前來救她,而她非但不領情,還很片麵的加以指責;麵對重提往事悲憤莫名的柳風輕,她確實詞窮;聽到他幼年的經曆,心中頓生同情憐憫,情不自禁愧疚地用力握著他的手,希望能平伏他心中的激憤。
“或者當年你坦白告訴爹爹身世,他便不會心存偏見了,畢竟爹爹也不是一個不通情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