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靜靜地躺在床上。窗簾關得好好的。格溫在身旁,散發著美好的溫度。已經有多久,亞瑟不再需要任何人在早上把他喚醒。雖然派出專門的人手,每天守望梅林放出的訓號,但他總是習慣性地在第一縷陽光射出前就醒了。他將身體和精神狀態都調整到最佳。再也沒有人整天跌跌撞撞跟在他後麵,發著要保護自己的可笑誓言,雖然最終這誓言被證明沒有絲毫可笑之處。當然也再也沒有人罵自己傻瓜了。

亞瑟覺得現在好極了,那些往昔就好象一個遙遠的,不真實的舊夢。夢裏有那麼多舊日的人,舊日的事,那個夢屬於童話,太過美好,它似乎屬於別的人,而不是自己。

真實比童話要醜陋得多,亞瑟努力不去想梅林的那個吻。他成功了,他可以把它忘了。比起梅林那可恥的奢望來,亞瑟更戰粟於自己的反應。梅林就象一個惡鬼,他裝作如此美好,他偷偷接近你的生活,偷偷滲透進來,無所不在,無孔不入。他把真實的願望隱藏起來,他看上去如此無害。等到有一天,他把他自己象盆栽一樣,深深地種在你心裏,和你長在一起之後。他展示了他的想法,他竟然對自己抱著這樣的欲望!而自己,已經怯懦到差點投降。就在被他吻住的時候,即不敢推開,也不敢斥責。因為他幾乎偷走了自己全部的生活。自己已經如此地害怕失去他,害怕到差點就屈服於那醜惡的欲望。

可是他幾乎無法把任何醜惡的詞彙加諸在梅林身上,哪怕是在心裏暗示一下都覺得不能忍受。就好象是自己正在殺死那個男孩,不對,是殺死他們兩個。

亞瑟望著緊閉的窗簾,幻想月光照著卡莫洛特的景色,幻想著牆外的風,還有那間裝著十幾塊石頭的房子,裝著梅林的房子。或許他會在那裏醒來,或許在這大地上的任何別的地方醒來。但亞瑟告訴自己,我應該躺在這裏。於是他躺在那裏,但是不敢閉眼,他害怕回到剛才的夢中。在那個夢裏,他夢見自己死了。而梅林在哭,在湖邊,在路上,他不停地回頭,不停地哭。而自己就在他的身邊看著,想要上去擁抱和安慰他。但任何努力都是徒勞,手臂穿過手臂,身體穿過身體,而梅林依然在那些淒涼的路上哭,他滿是淚的,絕望的臉上,除了傷痛,就隻剩下茫然。

那隻是夢,亞瑟不停地告訴自己。可是那些悲傷和無望揮之不去,一直在他心裏縈繞漫延。

梅林覺得惶恐,不管是在白天還是晚上。他知道自己心裏麵有些什麼東西,黑暗的,空虛的,寂靜的。它們本來不該在那兒。它們本來在一切恢複平恒時,已歸於那負的宇宙。他可以管束它們,控製它們,使用它們。但他還是覺得恐懼,他不象那些使用黑魔法的術師們,隻是召喚來那些黑暗的魔力,他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些,就是自己的一部分。他忘不了那個觸碰自己後立刻幹枯的人,那就象最可怖的噩夢。從那之後 ,每一次使用魔法後,他都要仔細檢查確認,自己全身上下還有沒有法力的殘餘,哪怕是一丁點。

梅林需要跟什麼人商量,他想要有什麼人告訴他,一切都是正常的,這沒什麼。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