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昂與唐朵默契地一齊出了聲。

好一會,他們才夢醒似地回味清楚,唐朵剛剛說的那句話是,我知道?

費豈昂抬眼看她,她就站在離自己三步遠的距離,正一瞬不瞬地望著他,還是那雙盈盈水水的眼睛,縱使她犯了天大的錯誤,每次他見了這幅模樣,便也會千方百計在心裏為她開脫的。就比如那日連招呼也沒打的,就隨了肖馳去四處閑逛,他得知以後,隻覺得肺都快炸了,見麵時,卻又不受控製地對那雙眼睛繳械投了降。

“我知道,”她又重複了一次,仍隻看著他,也隻看得見他。“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男朋友對嗎。”

這種狀況,連他也覺得慌悶起來。

“我記不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當我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人就是你。”又朝著他走了一步的,“那時候我做了很長很長的夢,醒來以後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隻覺得周圍實在太吵了,吵得我沒辦法好好睡一覺,所以我就想,一定要阻止他們,不能這樣大聲嚷嚷啊,怎麼會這樣差勁呢。我拚命的睜開眼睛,睜開以後,隻感覺害怕,那些場景,都好陌生。”與他之間,就隻剩下咫尺的距離了,卻又好似遠在天涯的。“可是當我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安心,因為你在我的夢裏出現無數次了,聲音也聽過無數遍,想忘記,也忘不掉的。”

她仰著頭,認真地看他,就好像,一位虔誠的信徒。“後來那個人忽然跑來,握著我的手說,我是肖馳啊,記不記得這串碧珠手鏈……”她笑著垂下頭,直到眉梢的哀傷淡淡隱去,才又抬起頭來,“我想,可能真的是我搞錯了,你並不是我的男朋友,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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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豈昂的車子,已經快繞了幾十圈了。唐朵卻仍是沒有回來。

這一回,換他撥不通她的電話了。

一向是掌控全局的,可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完完全全的都超出了他的預期。跟左伊雪訂婚,怎麼會是他真心希望的,隻是眼下……

前燈微微掃過,他看見唐朵提著好大一個袋子,正費力地移動著。

慌亂地下了車,他快步走著,然後變成了跑。“你去哪裏了。”握住她的胳膊,急急地問,連聲音也跟著不對勁地沙啞起來。

她一怔,看清是他時,竟一臉笑意。然後獻寶似地指指袋子,“快來幫我,我買了好多東西。”

那樣單純的笑容,仿佛白天發生的一切全部都是泡影的。他看著她,也看不出任何的異樣,最後提了袋子,牽著她往小區裏麵走。

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唐朵低著頭,腳下的石子一下下被踢得老遠。“我讓你為難了對不對。”

雖是小聲嘟囔的一句,他仍是聽得明白。也沒有吭聲,隻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就這樣拉著她,一路走著。

刷卡開門,袋子砰地扔在地上,抓過鼻尖通紅的她,便用力抱住不肯鬆手的,頸間,額頭,臉頰,一寸一寸,吻得深沉熱烈。

她推搡抵抗,去絲毫不見成效的,反倒被他打橫攔腰抱了起來,邁著步子,直直地朝著大臥室走去。明晃晃的大床,一早就換成她住院時的那張了,不軟,甚至可以說是很硬罷,他極輕極小心地將她抱到床上,她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

卻並沒有繼續動作的,隻規規矩矩地摟著她的腰,緊緊地攬著,在她的耳畔吸氣吐氣的,縈縈繞繞的氣息並不安穩,像是有滿腹的話要她說,卻終究是隻字未提的。“謝謝……”

她呆呆地轉過身與他相視而臥,“為什麼要說謝謝?”他正閉著眼,緊皺著眉頭的,她伸出食指輕輕在他的眉間一下一下地撫著,直至它們一點一點的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