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大家的工錢都翻倍!”
那些礦工賺的都是辛苦錢,當地有句俗話說:想下去挖煤,就得敢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隨時都會被閻羅王請去喝茶。顧國泰手上的傷口正往外滲血,包紮傷口的那半截袖子染了一層煤渣。他咬著牙把那半截袖子扯下來,鮮紅的皮肉裏泛著不少煤星子。他跟身邊的礦工要了半瓶礦泉水,眉頭皺都不皺的澆上去。血混著礦泉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真疼,跟用刀子剮肉似的。顧國泰讓那個礦工幫著把另一邊的袖子撕下來裹住傷口,不知不覺中額頭上已經滲出一層汗。
武文和雙甲就是這個時候趕過來的,他們被衝散到某個角落,要不是大甲二甲身手不錯,他們早被活埋在煤渣裏了。顧國泰看向武文的那個眼神特別恐怖,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剝了。武文皺眉苦笑:“這麼著看我幹什麼?不是我。我要想坑你,會他媽傻逼的跟你下來麼!”
顧國泰沒吭聲,他看了眼武文身後的二甲,問道:“能找到出口嗎?”
二甲搖搖頭:“我沒把握,這裏空間狹小,萬一真有人想讓它再塌一回,後果不敢想。”
顧國泰靠著礦井壁慢慢坐下來,他低著頭望著自己沾滿煤灰的腳尖,臉色陰沉的可怕。武文不敢說自己了解顧國泰,顧國泰這人脾氣陰晴不定,平時開個玩笑什麼的不打緊,遇到正事,沒人敢真得罪他。按顧國泰以前做過的那些事說,他在牢裏蹲個七八年足夠了,但他隻蹲了一年,並且還活著出來了。李家的人是幫了忙,但背後根本沒有這麼簡單。
過了大概十分鍾,顧國泰轉頭問武文:“離事發已經快一個半小時了,按說一個小時前還應該再爆一次才對,有誰動了我們埋的炸藥?”
武文想了想,說:“你的意思是,有人知道你想對付姓王的?”
顧國泰默認:“何止知道,”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還想要老子的命。”
武文說:“不應該啊,如果是姓王的做的,礦井出事死了人,直接負責人是他。他就算看我們不順眼,也合不著這麼做。”
顧國泰將腳底下的煤渣狠狠輾碎,冷哼道:“別管他媽誰,等老子出去再跟他算總賬!”他看了眼探路回來的雙甲,問道:“能出去嗎?”
大甲絕望的搖搖頭:“我還沒結婚哪!還有很多好地方沒玩,很多好吃的沒吃,我忒麼還沒活夠啊!”
二甲冷不防地說了句:“你有錢結婚嗎?”一句話戳到大甲的痛處,大甲慫了,幹脆倚在礦井壁上養精蓄銳,應對接下來發生的事。
見大甲不吭聲了,二甲才湊近顧國泰說:“我剛剛好像看到一個人,可沒看清……不太敢確定。”
顧國泰冷聲問:“誰?”
顧國泰臉色極差,二甲掂量了一會,才說:“許輝。”
顧國泰的身體頓時一僵,他想站起來,可動作做到一半又硬生生地卡在那裏。武文問二甲:“他怎麼會在這裏?”
二甲搖頭,看向顧國泰。顧國泰慢慢的坐回去,那夾雜著煤灰的空氣讓他的呼吸變得焦灼不安,他這才問二甲:“他在幹什麼?”顧國泰心裏驀地生出個可怕的想法,不是他懷疑許輝,但許輝為什麼這麼湊巧的趕在礦井塌陷前下來?想到這裏,顧國泰又忍不住幫他開脫,萬一是有事來找他呢?以許輝的性格和他們現在的關係,這可能嗎?
“就一個人在角落裏蹲著,我離的遠,沒看清楚。”二甲把剛才看到的照實跟顧國泰說了一遍。
顧國泰的臉上沾了不少煤灰,那成塊的黑色汙跡讓他的表情越發凶煞。他沉著聲對武文說:“估計外邊已經開挖了,你們在這守著,不能再出事了。”
武文鎖著眉頭一臉擔憂地看著顧國泰:“你要去哪?”
顧國泰蹭一下站起來,還特意拍了拍屁股上沾的煤灰:“我媳婦兒在這,你說我能去哪?”
顧國泰按二甲指的路找過去,礦井裏麵太黑,他隻好找礦工要了個探照燈,弓著腰慢慢蹭過去。走了將近十分鍾,顧國泰果然在二甲說的那地兒看到了許輝。許輝可能調換了位置,顧國泰看到他的時候,他正正麵對著自己坐著。
顧國泰手裏的探照燈照到許輝臉上時,他抬起手臂遮住了半張臉。顧國泰走到離許輝一米處的地方停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寶貝兒,我不是看花眼了吧,你怎麼在這兒?”顧國泰這話雖然說的吊兒郎當,可臉上卻半點笑意思都沒有,甚至他的臉繃的很緊,表情有點瘮人。
許輝沒吭聲,顧國泰走上去蹲到他麵前,手裏的探照燈橫亙在兩人中間,隻能看到彼此的半張臉,另外半張沉浸在黑暗裏。顧國泰把探照燈擱到地上,騰出手來摸摸許輝的臉:“寶貝,怎麼又不理人?我們不是講和了嗎?”
許輝稍微往後挪了挪身體,顧國泰一愣,隨即笑了笑:“這就咱們倆,沒準還能說點悄悄話。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北京嗎?我還沒問你呢,到底怎麼個送法?”
許輝的目光移到顧國泰受傷的手上,稍微停駐片刻又挪開:“顧國泰,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別拐彎抹角行嗎?”
顧國泰樂了:“那我有什麼話,也必須直說嗎?那行,寶貝,雖然你現在臉上黑乎乎的,但還是挺帥。可是,”顧國泰頓了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你現在應該在醫院休息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