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作的我活該這麼難受,我活該受到懲罰!陳河,我求你,讓我把他的東西拿回去,給我個念想。”
說到這裏,陳河的眼圈又一次紅了,江成越伸手去握他的手,被推到一邊。陳河胡亂擦擦眼角:“想拿回去?他允許了嗎?顧國泰你要搞清楚一件事,現在是你纏著他不放,不是他倒貼你!”
顧國泰突然垮下肩膀,酒勁上來讓他頭有些暈眩,他泄氣地苦笑:“對,是我纏著他。陳河我求你,讓我把東西拿回去。”哪這麼低聲下氣過?
原本看起來好脾氣的人卻執拗地堅持,陳河搖搖頭:“你走吧,我不會給你的。”
顧國泰剛要往前走兩步,卻被江成越拽住胳膊:“他急性胃炎犯了,有什麼事過幾天再說。你喝了這麼多酒,我開車送你回去。”
顧國泰掙了幾下沒掙開,江成越使勁把他往門口拖,顧國泰半點不肯配合。陳河問顧國泰:“你這是想動手打我嗎?”說著便掙紮著下床,江成越夾在中間活像被擰作一團的麻花。
江成越把陳河護在身後,顧國泰看起來凶煞的很,這麼個節骨眼上陳河可別再激他了。陳河絲毫不領江成越的情,橫眉冷眼地強調剛才的話:“東西我不會給你的,你走吧。”
這倆人江成越哪個都得罪不起,他拚了命的往外扯顧國泰:“他還病著,有什麼事出去跟我說,你這是幹什麼!”江成越被顧國泰推了個踉蹌,差點沒磕在桌子楞上。江成越還沒穩住身形,就聽‘撲通’一聲,顧國泰的兩隻膝蓋磕到地上,竟然跪在陳河麵前。
別說江成越嚇了一跳,陳河隻覺得腳下虛浮踩不到實處,差點沒摔倒在地。顧國泰沙啞的聲音回蕩在安靜的房間裏:“我求你,讓我把他的東西帶走。”
陳河的太陽穴被激的‘突突’跳,顧國泰身上的酒氣隨著呼吸潛入他的身體。陳河突然覺得心髒像被根針狠狠戳著,疼的他口幹舌躁什麼都說不出。
顧國泰說:“我到底該做什麼才能改變這結局?隻要他能回來,我做什麼都行。可我已經沒這個機會了,不管你們覺得我錯的多離譜,我都沒這個機會了。”
顧國泰神情沮喪,是在痛苦嗎?陳河的情緒波動太厲害,胃又抽痛起來。他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眼睛酸澀的難受,他垂眼看著顧國泰的膝蓋:“這是你欠他的,你心裏得記著。”
陳河把家裏的鑰匙丟給江成越,門‘啪嗒’一聲被從外麵帶上,走廊裏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陳河翻了個身卻怎麼都睡不著。
46、第四十六章 微粒
顧國泰倚在副駕駛座上望著車窗外的路燈發呆,江成越偷偷瞧了兩眼,過了一會又用眼角的餘光瞥瞥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顧國泰,你別太難過,以後的日子總得過下去……”
顧國泰瞪了他一眼,江成越無奈地垮下肩膀:“行,好,我不勸你了,唉。”
許輝的東西不多,零零散散的幾隻箱子,幹淨利落。江成越幫顧國泰把箱子抬到車上,看他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又把人送回家去。這來來回回折騰兩趟,江成越離開的時候顧國泰的酒已經醒了大半。
顧國泰把那幾隻箱子挪到臥室,坐在地上一個個打開。箱子裏收拾的很整齊,一樣樣東西看起來既陌生又熟悉。箱子最底下躺著個相框,是他倆以前的合影。顧國泰伸手摩挲著照片裏許輝微微揚起的嘴角,巨大的痛苦如海嘯般卷上心頭。他突然想起倆人鬧分手的時候,許輝麵無表情地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看上去無所謂的像從未開始過。顧國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許輝當時應該是難過的,如果那會他走上去抱住他求他別走,還會是今天這局麵嗎?回答他的隻有懊悔的歎息。顧國泰挑了幾件東西擺在臥室,以後再也不會因為一點小事暴躁的大呼小叫了,好不好?懷裏的被子被揉成團,可最後也隻是一個人的溫度。
顧國泰一直沒提給許輝辦葬禮的事,許輝父母雙亡無牽無掛,有耳聞這些事的人也不過是當茶餘飯後的瑣事順帶感慨下世事無常。許輝的突然離去對顧國泰的打擊異常巨大,出事之後的一個月幾乎沒人見過他。陳河來找過顧國泰幾次,人瘦了,沒有了往常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樣。
顧國泰身體陷在沙發裏看著陳河,陳河斟酌許久才開口:“準備辦葬禮吧,起碼讓他死了有個睡覺的地方。”
顧國泰雙手交叉擱到膝蓋上:“他沒有死,找了那麼久,沒人見到他的屍體。”
陳河嘲諷地嗤了一聲:“顧國泰,你別自欺欺人了,非得等到現在才後悔,早幹嘛去了?你要是當時讓他走,還會有今天的事?沒人同情你。想到他就難受吧?內疚的晚上睡不著覺吧?腸子都悔青了吧?有用嗎?”
顧國泰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被攥的發白的指節握緊又鬆開,什麼都沒說。陳河的視線停在他手上幾秒,起身離開前說:“既然你不辦,那就我辦吧。顧國泰,你真讓人失望。”
顧國泰抬眼看看陳河,緊繃的唇吐出倆字:“你敢。”
陳河居高臨下地看著顧國泰嗤笑:“逢年過節總得有個上香燒紙錢的地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