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這麼著問,愣了一下笑道:“你很像我以前的朋友。”
許輝隨口問:“你以前的朋友呢?”
顧國泰說:“死了,我很想他。”
許輝微微一愣,抱歉道:“不好意思。”
顧國泰笑著擺擺手:“沒事兒,那天晚上我有點失態,你們實在長的太像了。我請你吃個宵夜吧,就當道歉。”
許輝剛想開口拒絕,但看到顧國泰一臉希冀,不知為什麼竟然有點不忍心。這來來回回一耽誤,再說拒絕就有點做作了。許輝點了點頭,上了顧國泰的車。他本來要坐到後麵,顧國泰突然說:“後麵車門壞了,坐前麵吧。”
許輝隻好坐到副駕駛座,顧國泰隨後上車。許輝垂頭找安全帶,顧國泰的身體突然壓過來,鼻子都要蹭到他臉上:“安全帶滑到下麵去了,別動,我幫你。”
混著淡淡煙草味的氣息撲麵而來,許輝剛要往後挪離顧國泰遠點,隻聽‘哢吧’一聲響,安全帶穩穩地扣在腰間。許輝頓時覺得有點異樣,可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
顧國泰啟動車子,時不時問許輝想去哪吃喜歡什麼口味,許輝一律回答隨便,都可以。顧國泰故意舍近求遠專挑距離遠的地方,某個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他轉頭看許輝,可能累了,許輝閉著眼睛像睡著了。看著許輝安然的睡顏,顧國泰握方向盤的手汗津津的,想俯身抱抱他又怕把他吵醒,想跟他提提以前的事又怕他真記起來再從自己身邊逃走。他將車速放慢,調高車內的溫度,貪婪地享受這難得的一刻。
車子停在一家人氣很高的火鍋店旁邊,十幾分鍾後許輝才慢慢轉醒,揉了揉被壓的酸疼的脖子,車內溫度偏高讓他嗓子有點幹澀:“我,睡著了?”
顧國泰遞了瓶礦泉水給他,體貼地擰開蓋子:“先喝口水潤潤嗓子。”
許輝接過來仰頭往肚裏灌,顧國泰俯身給他解開安全帶,手指節不經意碰到許輝腹部,許輝差點被嗓子眼那口水嗆死。
顧國泰要了個小包間,點了倆麻辣鍋,以及自助烤肉。烤肉的家什一上來,顧國泰挽起襯衣袖子那一通忙活。抹了蜂蜜的雞腿雞翅被烤的滋滋作響,再抹上醬汁調料,香味誘人。顧國泰一邊烤一邊想:自己得多久沒做這事兒了?得有幾年了,手都生疏了。
顧國泰把烤好的雞翅遞到許輝手裏:“嚐嚐怎麼樣?”
許輝不接,顧國泰的手就一直杵在那裏:“我都忙活了這麼大會兒,不賞個臉嚐嚐?”
許輝拗不過他隻好接過來咬了一口,眉頭頓時緊皺起來,忙端起手邊的玉米濃湯喝了幾口:“又辣又鹹……”
顧國泰從許輝手裏拿過雞翅嚐嚐,哭笑不得:“這他媽的……味真足,你再等等,我重新配一下料。”顧國泰耐心十足地重新烤起來,等第二批工程完工,味道終於能稱上不錯了。
顧國泰光招呼許輝吃了,自己吃了點剩下的,視線一有機會就粘在許輝身上。許輝雖然埋頭吃著火鍋,心裏卻努力想這個人以前跟自己有什麼交集。包間裏氣氛很安靜,隻有碗筷時不時碰觸發出的叮叮聲。倆人已經很久沒這樣風平浪靜地坐在一起吃東西了,顧國泰雖說不上感慨萬千,但心裏卻十分難受。他心裏突然有個很荒謬的想法:如果許輝一直想不起以前的事,他倆是不是能重新開始?
吃完飯倆人一前一後從火鍋店出來,顧國泰剛想說我送你回去吧,許輝卻先開了口:“謝謝你請我吃東西,改天我再請你。”他伸手攔了輛出租車,留下顧國泰愣愣地站在那裏,把想說的話硬生生咽回肚裏。
50、第五十章 空白
許輝躺在床上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想在出租車裏看到的那一幕:顧國泰站在火鍋店門口,外套搭在手臂上,皺著眉轉身去拿車。許輝雙手交叉枕在腦後,總覺得那個眼神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抓不住腦海裏一閃而過的端倪。人沒有記憶是件很痛苦的事,像被利刃從身體裏狠狠刮走一層,隻能眼睜睜看著,卻沒辦法惋惜。
周末去醫院檢查,醫生看著腦CT的結果說:“恢複的還不錯,平常頭疼嗎?洗澡的時候有沒有暈眩感?睡眠質量怎麼樣,失眠嗎?”
許輝想問下醫生還能不能想起來以前的事,但礙著林春在場……“春兒,我有點渴,去幫我買瓶水好嗎?”林春想聽檢查結果不樂意去,許輝朝他眨眨眼一臉我真的很渴的樣子,林春喪眉搭眼的去買水了。
見林春出去,許輝開門見山問醫生:“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以前的事?有辦法治療嗎?”
醫生拿著腦CT片子斟酌再斟酌,滿臉為難之色:“理論上是血塊消除以後就能想起來,可實際上這種情況很難保證。每個人都不一樣,有的人十天半個月就能恢複,有的人十幾年都想不起來,你看,”醫生攤攤手:“你這樣問我,我也很為難。”
許輝真想拿病曆本呼他,說這麼多不都是廢話?醫生見他麵沉如水,打著哈哈道:“還有種可能就是你根本不想記起來,別急著否定,人的潛意識博大精神神乎其神,至今醫學領域未有鐵板釘釘的言論,心病還須心藥醫哪,要不我給你開幾服中藥調養調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