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了狐裘出來?”
江慈卻隻是凝望著子爵府門口那白色的封條,嘴唇微顫,裴琰揮了揮手,童敏過去將封條扯下。一衙役持刀過來,喝道:"什麼人?!敢擅扯禦封?!”
童敏出示手中令牌,那人惶恐不安,退了回去。
崔亮低聲道:"小慈,進去吧,看過了,你就不要再想了,好好過年,明年好好地將孩子生下來。〃
江慈低泣著點頭,崔亮扶著她踏上積雪,蓋的石階,裴琰跟在;二麵。江慈回頭,輕聲道:"王爺,我想和崔大哥進去,您在外麵等我們吧。”
裴琰微愣一下,轉而道:"好。"乂道,"你們看看就出來吧,府中還等著咱們回去吃年飯。”
江慈沉默片刻,向裴琰斂衽行禮,鄭重道:"多謝王爺!” 崔亮恐裴琰看出端倪,扶著她的右手微微用力,江慈再看了石階下的裴琰一眼,轉過頭去。
府門"吱呀"開啟,江慈踏入門檻,再次回頭。
石階下,大雪中,他擁裘而立,望著她微微而笑。風卷起雪花,撲上他的麵煩,他卻一直微笑著,望著她,一直望著她——
申時初,大雪中,三匹駿馬踏起一地雪泥,疾馳出了京城北門。
申時末,蹄聲隆隆,鑾鈴大振,威震天下的長風衛紛紛出動,由京城北門急速馳出。
守城衛士看得眼花繚亂,卻也有些驚慌,低聲交談。
"看到沒有,竟是忠孝王爺親自帶著人馬出城。”
"大過年的,這般急,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唉,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啊,隻盼著明年能安穩一些。”
風雪中,裴琰打馬急奔,寒風刮麵,宛如利刃。胸`前的那封信函,卻如同一團烈火在燃燒,炙烤得他滿腔憤懣無處宣泄。
"王爺如晤:崔亮攜妹江慈拜謝王爺多年照顧,今日一別,當無再見之曰。蒙王爺抬愛,亮實感激涕零。唯是持身愚鈍,不堪重用,愧對王爺青眼。
"今天下初定,當重農桑、輕徭賦,用廉吏、聽民聲,唯菩是與,唯德是行。亮之手繪《天下堪輿圖》,瀟水河以北,一河一山,皆為真實,異曰外侮入侵,王爺當可用之:瀟水河以南,則真假相摻,切不可用,謹記。各地礦藏,皆在亮胸中矣。倘日後國家有事,亮自當酌情告知王爺,以助王爺造福蒼生,安定天下。
"月落雖己立藩,免除雜役,禁獻姬童,但王爺與蕭兄之約定尚有多項未曾落實。亮伏請王爺,謹記蕭兄恩義,兌現承諾,以慰泉下英靈。亮受蕭兄所托,握王爺多年來行事之證據,倘王爺有背信棄義之舉,亮當以王爺親筆之手諭昭告天下,慎之慎之。"亮當與妹江慈在山水之間,遙祝王爺布政天下,威德赫赫,成就一代良臣!崔亮攜妹江慈永德元年除夕拜上。”
風雪過耳,卻澆不滅裴琰心頭的烈焰,眼見對麵有一騎馳來,怒喝一聲,勒住身下駿馬,長風衛也紛紛停馬。
素煙勒住馬繩,望著裴琰抿嘴而笑:"王爺,這大過年的,您去哪兒?” 裴琰知崔亮和江慈由那地道溜至老柳巷後,定是由素煙接應送出城門。可素煙身後之人,卻也不便幵罪。至於自己為何要追回崔、江二人,那更是不能讓任何人得知,遂壓下心頭怒火,淡淡道:"素大姐,我隻問你一句,他們往哪邊走的? ”
素煙攏了攏鶴氅,笑道:"王爺,我剛從大覺寺進香回來,真不明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裴琰怒哼,知多問無益,正待策馬,卻心屮一動,拔轉馬頭,往南而去。素煙麵色微變,卻又鎮靜,望著裴琰及長風衛去的身影,笑道:"王爺,您縱是猜對,也追不上了。”
紅楓山,望京亭。